蒋大人?溺亡了,蒋小姐也是生死未卜,这可是蒋家人?拿命换回来的证据,小人?……小人?这才存了私心啊!”
“那你此时为何?肯将账册交出来?”
柳七居高临下,冷冷地?注视着趴伏在地?的刘改之。
“沈县令为了此案都不惜身饲虎狼,我若再有踯躅,那还?叫人?吗!”
柳七无言良久,隐忍的怒意缓缓从眉眼?间褪却,孤清凄寒的少女?也逐渐有了属于人?间的温度,她缓了语气,沉声道:“过而能改,如此甚好。”
一炷香的时间后,两位少年公?子形色匆匆地?走出当铺,直奔历城县衙而去?。
很快,那份牵连了无数人?命的阴阳账册便摆在了霍子谦的桌前。
“霍兄,此事就拜托你了。
请你尽快将历城县衙催粮放款、税收舞弊、公?差浮派、讹诈勒索等一系列贪腐营私的款项逐一核算,查实阴阳账册中隐藏的狗苟蝇营。
在此期间,程兄负责保护你与沈兄的安全,而我和寒江,任你调遣,绝无二话。”
霍子谦激动地?看着手?里两本厚厚的账册,指尖颤抖个不停,竟是话都说不完整了:“我……我……我一定……”
“哎呀,书呆子你别废话了,你就说,几天能算出来!”
易微一听?霍子谦说话就急得?脑门儿冒汗,催促道。
“六日!
不……若是通宵达旦,不吃不喝,三日即可!”
“善,就许你六日。”
柳七笃定道。
而此时,程彻守在柳七卧房的屋脊之上,谨慎而小心地?观察着整个历城县衙的动向。
自沈忘大病昏迷之后,整个历城县衙似乎回归了一种无法名状的凝滞状态。
每个人?都行在自己既定的轨道之上,燕隋大权独揽,维持着整个县衙的运转,仿佛即便没有沈忘诸人?的存在,历城县衙也能运行得?妥妥当当。
然而,酷烈的平静之下,却自有一股难掩的凛冽,酝酿着,积攒着,等待着爆发的一日。
与此同时,宽阔的漕河之上,一艘专向京城进贡各类鲜品的川上船正在顺风疾行。
这种进鲜船为防止贡品腐坏,日夜不休,无需过闸盘检,顺风之时,一日能行出两百里,是为从南京北上最快的方式。
川上船的船舷上,有一老一小正并肩而立,眺望着济南府的方向。
舜井烛影(二十)
自从刘改之手中取回阴阳账册之?后?,已然过?去了四日的时光。
在这期间,霍子谦将自己关在沈忘的书房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每日的吃食也都是?柳七亲自查验过?后?放送入房内,可即便如此,霍子谦也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可布满血丝的眸子却因为兴奋与热情熬得通亮。
柳七白日里照顾着沈忘和沉迷算账的霍子谦,几乎是?一步都不离开县衙,闺房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药香。
而?负责五个人安全的程彻则更是?不眠不休,白日里见不着人,不是?栖在房脊上猫着,就是?立在角楼上查看?,好好一个八尺汉子,倒活成了一只随时准备出击的金雕;夜里他也是?警醒非常,稍有风吹草动,便持剑而?起,双目炯炯地紧盯着夜色。
这样一来,除了昏迷不醒的沈忘,易微倒成了最清闲的人。
每日里她除了逛悠到茶楼探听一下讯息,帮柳七晾晒晾晒药材之?外?,便无事可做。
及至又和方长庚比试了两轮拳脚,发现自己绝不是?对手之?后?,更是?兴致缺缺,连县衙之?中都呆不住了。
这一日,正是?月中十五,易微早早起床准备去集上寻摸点儿柳七能用得上的物件儿,打?着哈欠走出县衙大门。
甫一出门,一脚便踹到了某种软绵绵、热乎乎的东西。
“啊!”
易微骇了一跳,嗷的一嗓子跳了开去,警惕地看?着门口跟个巨大的破布包袱般的东西。
被她踹到的东西也动了动,从破衣烂衫之?间露出一张皱纹横生,白发凌乱的老脸,竟是?一位面生的长髯老者。
那老人斜靠在县衙大门的檐下打?盹儿,被睡眼惺忪的易微踹个正着。
“诶,你?这小丫头,属螃蟹的吗,走路怎地横冲直撞啊!”
老者白眼一翻,冲着易微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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