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动声色的转换着话题,“祖母的意思哥哥知道,今日可有入眼的?”
“莫要调侃哥哥,全凭祖母和母亲决断就是了,我不在意。
再者,父亲母亲自是有所思量。
都说三世之前,赵之为赵,赵王之子孙何在?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开国百余年,我们这样的人家,也已四代了,咱们勋贵之家,命数终归有限。
且不说旁的,如今这般局面,我们傅家就怕行差踏错半步……”
停顿片刻,他低低道:“阿昆,你可知道隋炀帝?”
“最近读隋书,也读到隋炀帝,他纵然有昏聩之处,可想当年如何风光,死后,一个‘炀’字把他半生的功绩给抹了个干净,这还是他想送给陈后主的谥号呢,谁成想他自己也得了个炀字。
哥哥的意思我懂,今日好不代表明日也好。”
少年的声音利落而沉静。
“知我者,阿昆也。
谥法有言:去礼远众曰炀,好内远礼曰炀,好内怠政曰炀,这不就是说他既贪恋女色,又无视礼治吗?这炀字就没有一个好意思。
其实,他哪里有那么不堪?他创科举、修运河,创立了三省六部制,还统一了疆域,一个炀字,倒和夏桀一般了。”
“所以哥哥并不想娶朝局之上那些人家的女子吗?”
这位少年闻弦歌而知雅意。
傅旻缓缓点头,“成亲一事于我实在是累赘,如今我年纪到了,不得不如此。
只盼着祖母和母亲莫要贪心,莫要看只门第。
你看看陈阁老一家……只怕一个掉以轻心,我们傅家说没也就没了。”
“哥哥说的是,可哥哥是嫡长子,这担子只能扛起来。”
傅昆年方十七,面目锋利,鼻若刀刻,配着白森森的眼白与利齿,十足一副煞相。
他自踏上有风小亭就辨识出有人躲在暗处,这是他在京郊大营跟着老将军学的本事,这才把话题引向不痛不痒的看亲。
他踱步到小亭边缘,探出半个身子朝假山上看去,回头与傅旻打了个手势,指了指山上。
傅旻立即会意,两人拾级而上,顺着小径眼看就要走到姐弟二人藏身的太湖石。
史君媱正听得有滋有味,心想这兄弟俩倒是有着七窍玲珑心,年纪轻轻就这般老成,脑子里拼命想着曾经读过的书和父母议论过的只言片语,这可比听那些女眷说的你家多了个小妾、我家婆母刻薄有意思多了。
一听二人要上来,正愁不知如何脱身,但见另一侧史君嬿刚从山后上来,眉间轻蹙,愁云几许,一个转角,与山石另一边上来的傅家兄弟差点撞了个满怀。
史君嬿是刚刚被阮氏训了的,连史君媱都能看出她脸红,阮氏又如何不知?今日是她爱女看亲的好日子,偏偏史老太太要这个小蹄子也来。
来就来,可阮氏分明看见众人相见时史君嬿眼角的那几分自抑的情意。
这柔情小意也许别人看不出来,只当是见到外男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阮氏可是吃过大亏的!
男人哪里受得了这个,更何况是个刚刚长成的少年,这小蹄子的狐媚样简直和她娘一模一样!
趁着小辈们朝园子里的戏台走,阮氏把史君嬿叫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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