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雨心下惊愕,早前姑母分明说三鼎甲只会选些不如她的女郎。
怎得不仅留下来佟知晚,就连病弱的虞绵绵也在其列。
她心里一时纷乱如麻,又摸不着头绪,赶忙朝吴太后看去。
坐在上首的吴太后面色如常,正慈祥地与佟知晚说着话。
好在名册还未送到陛下面前。
或许,这会还有转圜的余地。
自古富贵险中求,吴青雨心思几转。
当即打定主意,“姑——”
她刚一开口,肩上蓦地被人按住,早前伺候吴太后的嬷嬷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那双满是皱纹的手犹如最锋利的鹰爪,牢牢把控着惊讶的吴青雨。
花厅里谈笑风生,她耳畔亦有低语:“姑娘累了近半日,还是安分些好。”
窗外,天空仍是细雨霏霏,积压的云层似要坠落在大地才肯罢休。
待重阳宴散,围绕皇宫的朱墙碧瓦已然被水珠洇得越发鲜艳。
吴青雨跪在慈云宫外已经有两个时辰。
她心中困惑,有许多话要想问。
但守在殿门的嬷嬷就是不肯通传,左右拿话搪塞着。
吴青雨在宫中三年,见多了底下人踩高捧低的面孔。
当即心下一横,从荷包里摸出几块碎银递上。
“姑娘莫急。”
甬道里寂静,并无旁人。
刚刚还冷冰冰的嬷嬷小心地收起碎银,面上也多了几分和气,低声道,“太后娘娘并非不见姑娘,只是娘娘这段时日一直病着,这两天又见天地应酬吃酒,身子有些疲乏罢了。”
“奴婢早先才去看过,内殿里还燃着安神香呢。
姑娘跪在这,里面不宣,奴婢们也不敢放您进去。”
嬷嬷顺势扶起腿麻的吴青雨,劝道,“不如姑娘先回去,待明天晴再来。”
吴青雨沉默。
今日里她的诸多手段,旁人或许并未察觉。
但以姑母的性子,必定已经生气。
不然她也不会拒而不见。
吴青雨眉心紧蹙,往外走了几步,又蓦地顿住。
不,她绝不能就这么离开。
上位者多疑。
姑母此举,多半也有想考验她究竟有多少忠心之意。
若是因为一场甄选,一场秋雨就有了离心之象,她绝对会成为姑母手中弃子。
想通了这一点,吴青雨面上越发坚决,索性撂开伞,重新跪在了慈云宫外的烟雨之中。
秋雨不停,夜里的温度比不得白日,几股风一吹,似是穿心而过的刀,直教人哆哆嗦嗦起一身鸡皮疙瘩。
累了一日的虞绵绵才喝了药,眼皮就已沉沉,困得直打哈欠。
白日里应付琐事的确耗费精神。
她揉揉眼,窝在明毓怀里闷闷打着保票,“娘,您别担忧了。
等十日后觐见陛下,我一定听话,绝不再争强好胜。”
明毓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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