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得没有哄他们,他们太小,大抵不明白母亲的逝去意味着什么,也不会似模似样地跟母亲告别,干脆就让哭声伴着母亲下葬吧,为母亲送上最后一曲安魂的葬歌。
又过了四天,老爹和大哥回来了。
我引着他们去母亲的墓前,大哥抱着母亲的墓碑嚎啕大哭,老爹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坟墓。
他一身灰色衣裳,黑色的长发直直披散下来,额头扎着白色的钵卷,不消换装就已是一副哀悼亡者的装扮。
阴雨连绵,连日淅淅沥沥的小雨导致墓园的路泥泞不堪,大哥早已半身都沾染了泥泞,而父亲——除了脚底略微有些泥巴之外,整个人都是整洁的。
但我总觉得他身上背负了什么更深更沉的东西,恍惚中父亲的背影与眼前深灰的天幕融合在了一起。
那一刹那,我觉得整块深沉厚重的天幕都压了下来,压在了父亲的背上,却仍旧没有压垮他。
我盯着父亲的背影微微出神,随后又将视线聚焦在父亲背着的死命攥紧的双手上。
“母亲生板间血崩了。”
我平静地说道。
老爹嗯了一声。
“挺了三天,没挺过来。”
“嗯。”
“那三天她挺难受的,大多时候都昏昏沉沉的。”
“嗯。”
“睡着的时候都在痛呼。”
“嗯。”
“流了三天的血,死的时候腹部都烂了。”
“嗯。”
“第三天的时候,她还坐起来抱了瓦间和板间。”
“嗯。”
“她笑的很温柔。”
“嗯。”
“她穿鹅黄的族服很好看。”
“嗯。”
我有点语无伦次,心里空落落的,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怪老爹吗?他没有错。
作为族长,在战场上身先士卒。
他用敌人的鲜血铸就森之千手忍界豪族的赫赫荣光,何错之有?
怪老娘吗?她没有错。
作为女人,嫁人生子天经地义。
在这个战乱的时代,她需要一直生产才能给千手一族留下足够的血脉,何错之有?
怪板间吗?稚子何辜。
他才刚出生,他什么都不懂,他就失去了母亲,他又能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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