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该说,有意无意间,她放任了那可能的万一!
可是,为什么不可以?如果他可以对自己下手,自己为什么不能对三皇子出手?更何况,自己根本没出手!
隆徽皇帝冷冷地看着她,心中有万丈怒火,却又无从发泄!
准确地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恼火什么?为了云贵妃吗?从一开始,宠她便只是一种习惯,而非真心,扪心自问,他根本不在乎她,放纵她的所为何尝不是因为她的作为根本就无用呢?为了三皇子吗?也许……毕竟自己一直疼爱着那个孩子,可是,真正让自己有怜惜之情的,似乎还是紫苏生的玄颢,因为,真的很愧疚……
看到紫苏目光中冷淡的嘲讽,他忽然觉得很无力,自己有什么资格指责她?当初,他不是连自己的骨肉都不顾了吗?
——“你退下吧!”
最终,他淡淡地对紫苏如此吩咐。
紫苏默默地向他行礼,退出昭信殿。
孟涛送走皇后,便立刻走进昭信殿,看到满地的狼籍,并没有惊讶,只是吩咐外面的宫人进来打扫,自己则将一些凌乱的物件放回原处。
“孟涛,准备一下,朕要去天华寺。”
隆徽皇帝忽然下令,并立刻起身,孟涛一惊,手中的东西又掉了一地,不过,他很迅速地回答:
“是!”
随即服侍隆徽皇帝更衣,让宫人准备御驾。
“陛下,您的心绪甚乱,佛祖也无法平息您的心境吗?”
了明大师双手合十,立在隆徽皇帝身后,满殿的华严圣众,亦无法让隆徽皇帝感到如平常一般的安详。
“朕的执念终是无法消除。”
隆徽皇帝从佛像前起身,自嘲地对了明说。
了明对世事早已是洞若观火,对此,也只能宽慰他,道:“陛下乃是一国之主,心中自然有无数的执念,若是全然消除,元宁也就国将不国了!”
“慈悲筏济人出相思海。”
隆徽皇帝苦笑,“朕还是出不了这无边的苦海。”
了明宣了一声佛号,道:“陛下当为先去者幸,您如此牵念,只会为其再造孽债,别无他用的!”
隆徽皇帝摇头:“丧子之痛,并非如此即能平息的,何况……”
了明无法回应他的话,只能重复地吟诵大悲咒。
“让朕一个人待会儿吧!”
静静地坐在佛像前,隆徽皇帝面对庄严的佛像,轻声低语:“朕必须找回失去的平衡,才能真正看清迷雾中的道路。”
“朕首先是元宁的皇帝,朕必须为元宁找到一条真正的前进道路!”
他必须平静下来!
他必须看清一切!
身心俱疲啊!
这个皇帝的位子,自己还能坐多久呢?嗓子里涌上一股甜腥的热流,捂住嘴,硬是压下那股欲呕的感觉,可是洁白的丝帕上还是留下了星星点点的血渍。
看着丝帕上的血渍,隆徽皇帝淡淡地笑了,将手帕收入袖中,他的手指碰到了一只温润的瓷瓶,他心中一颤,将瓷瓶取出,瓶身素净无瑕,没有任何的标记,上面犹有自己的体温。
佛像前的供案上,那瓶子安稳地摆着,隆徽皇帝目不转睛地看着瓶子,整整一夜,当孟涛进来伺候他回宫时,他又收起了那只小巧的瓷瓶,心中一片平静。
在回宫途中,隆徽皇帝便昏迷了,御驾一入宫,太医们就开始施救,可是,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比如生死,比如荣衰。
“陛下有旨,召皇太子殿下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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