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生低声恳求,“侬相信吾伐?对勿起。”
“侬觉着吾勒生气(你觉得我在生气)?”
斯江看进景生的眼里,不由得反问自己刚才她汹涌的情绪里有妒忌吗?有作为?女朋友对男朋友从身?到心的占有欲和排他性的领地意识被侵犯带来的愤怒吗?她并不想做拜伦所说的“女人”
:爱情在男人的生活中只是一种消遣,而它却?是女人的生活本身?。
她也不想如徐小凤的《卡门》里所唱的那?样,把?爱情当成一种普通的玩意,把?男人当成一种消遣的东西。
但这?样的自我拷问得到的答案令她更加沮丧,她不得不承认妒忌是存在的,那?把?最?烈的火明显是因为?她设想了景生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寻欢作乐的模样。
“生气得蛮明显,”
景生苦笑,“气得还蛮结棍。”
“但是我又担心你一点都不生气——”
景生蹭了蹭斯江的鼻尖,“你越小气是不是说明你越在乎我越喜欢我?”
“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当然?有排他性,我本来就是普普通通的俗人,不是圣人,肯定会小气会嫉妒的。”
斯江有点沮丧地承认。
“我也很生自己的气。”
景生翻身?躺下,双手叠在脑后仰面对着天?花板吁出一口气。
斯江默然?不语。
“任何人,包括我,进到那?里就都很丑陋很恶心。
原因、目的、有没有做什?么,其?实都不重?要,”
景生有点颓丧,“是不是做生意一定要走这?条路?总有人不走这?条路的吧?至少爷叔没走过这?种路,他也一样做成事情了,做成的还是大事。
所以,归根到底其?实还是我自己的问题,没人拿刀逼我进去?。
主?动?去?和被动?去?,其?实没有差别。”
斯江收了泪,天?花板上的光晕并不均匀,一圈一圈地好?多个同心圆,像涟漪扩散在白纸上,有虚虚的一道道阴影。
她刚才最?失望的也是这?个吧,她总觉得景生是无所不能的,是与众不同的,可他竟然?走上了这?条路……斯江并不想用“沦落了变脏了”
去?评判景生,但现在的景生,似乎不再是以前的景生了。
这?点经由他自己剖析出来的时候,她的痛楚同样如此强烈,好?像有什?么在身?体里夭折了,看得见挽不回,且不再来。
这?条线究竟以什?么为?基准呢?斯江无法厘清,大舅舅也给专管员们送过烟酒,小舅舅也请客吃饭送礼给景生找来那?群陪他去?DG的“弟兄”
,如果她从来没有因此对舅舅们产生过反感,又凭什?么对现在的景生感到失望?烟酒和女色的区别是前者是物后者是人?难道前者可以称之为?“人情”
后者就只能定义为?“美色贿赂?”
,这?无疑是五十步笑百步。
可就因为?是景生,斯江才无法释怀。
这?样的无法释怀,恰恰又反证了她的失望和愤怒与价值观的崩坏没有关系,只是狭隘的利己主?义而已。
因为?只单单假设成景生没有参与,是符元亮一个人去?的,她都不会有这?样的感受。
原来她竟然?是这?么狭隘自私的人,斯江翻身?面向墙壁抱紧自己,整个人微微发?抖起来。
“囡囡……”
景生的手臂轻轻环住她,小心翼翼。
书桌上的中文机剧烈震动?起来,一边震一边动?,在掉下书桌前被景生捏在了手里。
符元亮留的信息:昆山出事了。
景生转身?看向依然?背对着自己的斯江,深深吸了口气。
——
接到群众举报,某领导在某宾馆嫖娼,被警方当场抓获,其?中一位卖淫女不堪虐待从三楼跳窗,生命垂危,已被送往医院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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