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娘家起脚动身上轿时的那些讲究就不说了,光是从娘家出来到婆家的这一路上,那还得过河时扔过河的红包,过桥时要扔过桥的红包。
就是到了婆家的村头上,还要停下来,等上一会再走,那叫‘顿顿性’——免得新媳妇过了门后脾气不好,摔了盆子砸了碗的,惹得公婆不喜,男人不快的。
所以说,只要是一拖扯,那就得个功夫。
你小孩家家的就好好记住吧,等你自己到了那一天可别犯急。
嘻嘻。”
那姑娘被说得脖子一缩,偷偷一伸舌头,有点不好意思。
旁边的人们也都发笑起来。
其中一个妇女还接过话来笑道:
“说来也真是这样;咱庄户人家办点事,那些五花八门的讲究确实是多。
我当年那结婚时,单单是到了过门的那前前后后,又是往我怀里塞栗子枣,又是架着我、让我跨驴鞍——说什么‘新媳妇跨驴鞍,一气生十三’,又是让我洗手,又是让我烤脚、、、、、翻来覆去多半天,可就把我折腾得晕头转向,半天都没苏醒过来,真是没屎都能折腾出尿来、、、、、、对了——你们听说过吗?曾有个新媳妇,还没过门就憋着想解手,一直没得机会。
当坚持到过了门入了洞房,人们还摆布着让她又是踩高(糕),又是压床的,她那里可实在憋不住了,只想赶紧去解手,可她又不好意思明说;别人见她不声不响就要往外跑,谁知她是想逃婚还是咋的,所以便拦住她不让出去——就这么一拉二扯,她一个憋不住就尿了裤子、、、、、、。”
众人都大笑起来。
有个妇女还嗔怪似地道:
“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怎么都让你听说了!”
刚才说话的那个妇女不服气地:
“怎么,你这还不信?林子大了,啥鸟还能没有啊?还有个事你们大概也没听说过吧?有一家子娶媳妇,听说媳妇刚过了门,看媳妇的正挤满了屋子就被通通赶了出来,你们猜是咋回事?敢情人家新娘子是端着饺子进门——带着馅来的,刚过了门还没坐稳就来了‘生阵’,不到天黑孩子就生下来了——正好赶上听他爹娘的悄悄话!”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正在这时,一个半大男孩子顺胡同跑来,边跑边喊着:
“来了来了!”
人们顿时兴奋了起来、、、、、、
此时,身为新郎的岳二全,因为在屋里呆不住,他就出来在院子的雪地里茫无目的地瞎转悠、、、、、、
别人早就提醒了他,在新娘子未过门以前,他顶多也就只能在院子里转悠,不能出去这个院子,否则不吉利。
眼下的二全,一身簇新的衣服,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儿别扭。
看上去,他神情似乎有些迷迷瞪瞪的;是期待、喜悦、激动,还是忧虑,愧疚不安?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曾几何时,看到别人洞房花烛,实在地讲,他也羡慕过,眼馋过,真到了自己这一天来临,说他一点不动心情那是不真实的。
可他就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里说不出是一种啥滋味、、、、、、
准备结婚的这些日子里,二全的眼前老是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辫子婚后那红肿的眼睛——辫子婚后三日,他去看亲时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当时,尽管辫子安慰他说自己一切都好,可他看到了辫子那笑容中难以掩饰的苦涩、、、、、、
他也忘不了那天辫子恳求他的话——“往后我不在娘的身边,娘身子赖,大嫂那里又不敢指望,以后你就多费心,照顾好咱爹娘”
。
当时,他是含着泪答应了辫子;对辫子的恳求,他自信自己能努力做到,但他又不由地问自己:妹子为了你去转亲,你又能为妹子做点什么呢?每每想到这,他的心里就针扎似的难受、、、、、、
这些日子,他还老是脑海里浮现出哥哥大有那总是愁苦寡欢的样子、、、、、、他也听说自己将要娶进门的媳妇——丁家的闺女,因为转亲的事,一直在跟父母闹别扭。
他时常就发问自己:自己将来的日子咋过?两人能过到一块去吗?对比大哥的日子,自己将来的光景又会是怎么一个样子呢?
他实在无法回答自己,直到此时他站在这漫天飘雪的院子里、、、、、、
二全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着,雪落在身上,他也无心去扑打一下。
有时他也把脸儿朝天仰起来,任纷纷地雪花落在脸上,给皮肤一点瞬间的凉意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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