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夏景言话还没说完,顾允倒先拒绝,只是,夏景言也不担忧,她知道,到最后顾允一定还会帮她的。
竹节散,缓性毒药,说的好听,让人没有忧痛的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你难不成要我以这副破败模样再活下去吗?”
夏景言很轻松的笑着问。
顾允顿时有些答不上来,但这并不是他能放任夏景言去死的理由,他依旧半跪在原地,不敢看夏景言的眼睛,低头不看就是了。
夏景言早料到会有这个结果,也早想好了对策。
“阿允,如果我不死,染濯就会死,我们两个人里,皇兄是只能留一个的……”
果然,顾允猛的抬起了头,但又持有怀疑,“你若真的不在了,才会给明夏皇切实的理由杀他吧……”
“我会留遗书一封,诏告天下说这是个误会,杨惩粟治杀我天竹阁,我就要他们万劫不复,只要他们是替罪羊,我和染濯就还能无辜,皇兄既容不下我,大不了我去死,留染濯就好了,我实在……承受不了了,只有我先死去,我才不用体会百年之后再失去染濯的痛苦。”
夏景言锤了锤自己的心,那东西在里面让她有人情,因此而痛不欲生。
“可是,表哥就要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了。”
顾允闭上眼长叹一声。
十七岁,死到临头了,这如何能不让人想清一生呢?
顾允艰难的点了点头,夏景言松了一口气,只是她定要亏欠顾允,也亏欠周染濯了,她想清的人生,又岂是顾允在极痛模糊之中所想的那么简单?只不过等顾允想通了,她的计划也实施完了。
这种情形下,夏景言是不得不选的,而且是没有回旋余地的选,爱人之间的错还可以弥补,亲人的错了就是错了,血浓于水,于亲于情,夏景言还是选了亲,纵使皇兄要杀她,纵使皇兄不顾亲情,她对皇兄,也还是下不了手的。
夏景言只笑自己真傻,居然才想清一切,皇位是血溅出来的,至于那上面是谁的血,坐在上面的皇帝也根本不会在乎。
其实从一开始,楚宜出事,明夏整兵,那时候天就变了,再后来,皇兄明知小哥早就病了,纵使周染濯有错,终究也不是小哥死的主因,但粟治却领着宗师军又近一步。
在外看似只是粟治对小哥忠心,但他毕竟只是个宸王副将,就算他敢和南周争,没有圣令,宗师军也不会听他的,况且在这里头还多了个皇帝亲信杨惩。
夏景言早在那时就该知道,皇兄的心变了,他不再疼弟弟妹妹了,他的亲弟亲妹早成了他开战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但皇兄变了,二哥没变,皇兄知道二哥狠不下心,所以才借口北江来犯,二哥是王,有什么祸事还需他亲自出征?所以这只是一个理由,皇兄要蒙骗二哥一辈子的理由,皇兄杀了妹妹,嫁祸给南周,嫁祸给周染濯,用他举世皆知的对妹妹的疼爱,趁着周染濯君心受损无力反击,趁着顾允与慎儿纠缠,趁着玄王妃陆朝芽也是个好理由,天时地利人和,一举拿下南江,皇兄一统三江,北江也就不是事儿了,皇兄很快会一统天下,在外人看来他还是一位贤明的君王,一位劳心的兄长,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弟弟妹妹为了他的家,他好可怜。
可惜皇兄没有想到妹妹逃了吧,但也没关系,他还可以打着南周携持公主的名义再进攻,如今不就是打着接妹妹回家的旗号来了么,而且这时候无论妹妹昭告天下什么都是没用的,都可以被称作是周皇威逼的无奈之举,可是皇兄又没有想到,二哥还是来了,并亲眼看到了他主动进犯周城,逼迫妹妹自尽,他的计划败露了,此刻,夏景言便不得不在夫婿和皇兄之间做一个选择了。
夏景笙和周染濯,只能活一个。
要周染濯活,举兵反击,无论夏景笙带兵攻到了哪里,以南周如今的兵力都能够一举成功,甚至乘胜追击一举攻破颖都拿下东江都不成问题。
要夏景笙活,更简单,夏景言带着周染濯自尽即可。
夏景言,妹妹,还是选了皇兄活了,纵使皇兄要杀她,她也对皇兄下不了手的。
其实早在被迫称呼从“大哥”
变成“王兄”
,后又成“皇兄”
的时候,就该料到如今这个结果。
原来如此……
夏景言莫名想笑,但她忍住了,换成一声长叹,回过头看看,顾允还在,似乎还想说什么,却难以开口,最后和自己一样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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