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世谊是个细长脸,皮肤白皙,远远看去,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走近了看,却能从他那双微微上翘的眼睛里看出精光来,更像只伺机而动的狐狸。
这一路走来,荣尹至几乎不放过一分一秒地往边防赶,饶是习惯了行军打仗的老兵都吃不消,更何况是俞世谊这处尊养优的,等赶到了这破落的边防小镇,都不用荣尹至下手对付他,他就已经比出发时瘦削了一倍不止。
黑天瞎火的时候,站在远处就像一根不平的立棍。
眨眼间便过了月余,荣尹至一路边打边像土匪般劫掠这群流寇的粮食和马匹,时不时分出小队出去偷袭,打一撮便跑,那群流寇乱党气苦,但那些个小队都是御马能手,眨眼间便钻进了戈壁,一眼望去全是被风卷着在空中跳跃的黄沙,有时连人影都未曾瞧见,自然是让这群乱党束手无策,如此这般,倒是让荣尹至带着军队撑过了最开始等不到军粮的阶段,甚至连兵马都殷实了不少。
但就在这月底,荣尹至在夺回第四个城池时,被一箭穿透了肩膀,听说那处有荣尹至的旧伤,如今虽说边城都已收复,但荣尹至却是倒下了。
此时的俞世谊独自站在城墙上的角落,看着远处那一望无际的戈壁,心中却是豪情万丈,满是快要溢出狂喜和疯狂。
真是天助我也。
眼见着一月之期已近,俞世谊这一路带来保护他的下属早就一个接着一个殒命,在他苦于失了帮手,不知该如何绊住荣尹至之际,他却是自己倒下了。
好啊,好啊……
俞世谊原本白嫩的细长脸如今已经在这沙土和日光的炙烤下撕落了片片的皮肤,远看脸上黄一块白一块的,颧骨瘦得高高凸起,几乎只剩下一张脸皮耷拉在了上头,但他的眼睛却在暮色中亮得吓人。
只要过了这几天,过了约定的日子,到时候,就算荣尹至再有领军的奇才,一切也都晚了。
京都里,中书令府中,俞世谊的父亲俞承志和谢宿等人都待在了一个暗室之内。
暗室里,每个人的眼睛都在面前那明灭的烛火前露着精光。
“一切可准备妥当了?”
最后一个人到齐了,正是这大照和国的二皇子,眼下本该被洪熙帝拘禁在文承殿内的人物。
所有人忙起身行了礼,这才在二皇子的示意下坐了回去。
“殿下,京都的禁卫军领将迟友同已经收到了殿下的旨意,明晚便可动手。”
二皇子显然很满意,丝毫不吝他的笑容和点头的认可。
眼见事情算是定下了,暗室内的人都明显松了神色,话也放开了些。
“谢大人和殿下出的主意真是妙啊。
眼下那荣尹至远在千里之外,就算是夺了这京都,恐怕他还得等殿下坐稳了位置,才能赶来送死了。”
“是啊。
就是这荣尹泽……”
“不用担心。
荣尹泽手里一没有兵权,二没有御兵的能力。
到时候让禁卫军第一个抄了他的家,将人拘起来,还能拿来做捆住荣尹至的绳索呢。”
“正是,正是。”
暗室里的烛火亮着,直到天蒙蒙亮了才晃动着掐灭了。
京都外的荣庄里,房昕樾是被细碎的响动吵醒的。
透过那层镂空的薄纱,她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在四处翻动着,黑色的影子在外室漏进来的些微烛光下拉得扁长,正在墙面上扭曲着移动。
房昕樾呼吸一滞,模模糊糊间手已经摸到了枕头下藏在的短刃皮鞘,上头凹凸的纹理让她心下一松,脑子也慢慢清醒过来,倒是觉得蹊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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