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惠师代表康祥上京,那是我潮州府的脸面,到时候在京诸公应该都会照拂一二。”
“听说潮州府诸公不是翰林,就是御史,能影响宫中之事?”
黄谋笑了:“惠师的耳目好灵!
却且放心,我们除了翰林御史,还有一位国舅爷呢!”
梁惠师也微微一笑,便没再追问了。
无论是翰林、御史还是那位“国舅爷”
,能影响宫中之事多少、又会在这件事情上给潮康祥多少脸面那其实都难说得紧,不过有个抓手便好,总胜过到了京师两眼一抹黑。
“凰浦那边,不知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时黄谋的心中,已经没有广茂源的位置了。
整个广东绣行,已无人在意陈子峰。
杨燕武看了一眼脑袋被砸得稀巴烂的尸体:“那是……陈子兴?”
“是他杀了老二。”
陈子峰没有回答,却又已经回答,他语气平淡,就像刚刚杀的是一条狗。
看到这种冷漠,杨燕武实在无法将他跟先前那个为一个女人要生要死的窝囊废视为一人。
不过,眼前的这个又确实才是他熟悉的那个陈子峰。
“但是你现在才醒了,又有什么用处!”
明明眼前这人大势已去,但在其积威之下,这句话他竟不敢说出来。
“现在什么形势。”
陈子峰问道。
“形势?你还问这个做什么?”
杨燕武皱着眉,难道你还想翻盘不成——当然这句话也没有问。
但看到陈子峰冰凉的眼神,他还是一五一十将对方疯了之后发生的事务简略说了。
“哦,赢了广潮斗绣,吞了四个分坊,还摆平了秦太监。”
陈子峰点头微笑:“阿夜竟然有这手腕,不错。”
“庄主好像不着急?”
“着急?有什么好着急的!”
陈子峰走到外头,晃动一株移植在坟边的桑树,仰头让落下的雨水洗刷他嘴角的油腻,却洗刷不去他身上的血腥。
“难道我们还能翻盘?”
“翻盘?”
陈子峰大笑:“大赢的局面,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回头,看到了杨燕武的表情:“你不信?”
杨燕武没有说话。
“现在看来,阿夜内有高氏为绣首,外有黄谋为强援,整个大势似乎是极其有利的,不过我们这边也有三大利势。”
杨燕武勉强笑了笑:“哪三大?”
“第一大利势,就是我们知己知彼,林叔夜有什么筹码,林添财有什么命门,黄谋有什么底细,我全都门清,只要稍加运作,便足以致他们死命。”
“第二呢?”
“第二大利势,便是我们内奸已拔。”
陈子峰撕下自己半边袖子当抹布,为祖母的墓碑抹去泥水,一边搬石头去垒垮塌的那一角:“虽然代价大了些。
我们在广潮斗绣中为什么会输得那么惨?就是因为背后一直被人算计,现在算计我们的人已经暴露,接下来便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云淡风轻,半点不像已经陷入绝境的人,不过杨燕武还是犹疑,因为如今茂源的形势太恶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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