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花在眼里打转,秋玄清一脸茫然:“啊?”
陆惟安故作惊讶,语气夸张:“难道不是吗?”
“瀛先生这么个昂藏威风的七尺男儿,总不能是被你个小姑娘给打了吧?”
她刻意在“昂藏威风”
、“七尺男儿”
上咬了重音,还在“被你个小姑娘给打了”
这句上提高了嗓门。
李瀛勃然色变:“你——”
陆惟安视若无睹,一嗓子训斥打断李瀛,说得越发起劲:“你也太过分了,竟做出这等失礼之事!
瀛先生到底哪里招惹你了?”
“你我家里到底也是世交,我原还想着你少不更事,哪怕是被家里养得骄纵了些,我怎么也不能不管。
可你既不肯听我的,做出这等事,我是管不了你了,我这就去请毓夫人,让她好好教你规矩,也免得你丢了秋氏的颜面!”
李瀛显然已经明白了陆惟安的意图,他彻底沉下了脸,目光钉在陆惟安脸上,阴鸷得像淬了毒。
陆惟安处变不惊地看回去,脸上挂着笑,背在身后的手狠狠捏了秋玄清一把。
台阶都搭好了还不上来接话,这妮子反应也太慢了!
李瀛从牙关里挤出两个字:“误会。”
“你姓陆……是光禄勋陆弘彰家的孩子?”
他上下打量陆惟安一番,冷笑,“陆族长身为皇亲,竟也用女儿攀附丞相,有意思。”
陆惟安置若罔闻,眉目间神情纹丝不动。
李瀛双目如刀,从陆惟安脸上寸寸剐过,见她毫无反应,他从鼻孔里哼出一个气音,脸上的愠色竟像一张随时能扒下来的面具,在下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风度翩翩地一点头,“是我有事走得急,无意间撞倒了秋娘子,还弄坏了她的钗环衣裳,着实抱歉。”
“待明日吧,明日我挑些上好的衣饰,亲自送去秋娘子院里,算是赔礼。”
他态度一变,陆惟安立刻打蛇随棍上,她一瞥秋玄清,沉下声:“发什么愣?”
“人家瀛先生大人有大量,都不和你计较了,你还不过来道歉?”
秋玄清这会儿也明白了陆惟安的意图,连忙顺着她的话推辞:“岂敢岂敢,原也是我自己走道儿时不小心,怎能劳烦瀛先生折节跑这一趟,左右您与我都无大碍,这事儿就算过了吧。”
那盏毓夫人送的风灯摔碎了,琉璃碎片跌在窄巷地上,滚了土,灰扑扑的,陆惟安应付过李瀛别有用心的相送提议,也没要他赠的灯,拉着秋玄清一头扎进了巷外的黑暗里。
从始至终,高墙里没有传出丝毫动静。
闻钺闻大丞相约摸是扣出了花样,南内院晚上连灯都不点,只北面有光映在天边。
二人一路摸瞎,摸回晓竹轩时已经是后半夜,万籁俱寂,秋玄清惊魂未定,抱着陆惟安的胳膊不肯撒手,横竖也有事和她交代,陆惟安干脆没管,任她扒在自己身上,闩好院门,转头回屋。
白日里就黑的屋子此时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她凭着记忆摸索,从箱笼中翻出火折子吹燃,火光颤巍巍地亮起来,只勉强能点亮狭小的一隅。
“帮我拿一下。”
把火折子塞进秋玄清手里,陆惟安凭着记忆继续在箱子里翻找。
秋玄清用手护着火光,凑过去:“你找什么?”
“药”
,陆惟安翻出先前的瓷瓶,又倒了两丸药吃了,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头疼。”
秋玄清忙道:“我给你按按吧。”
折腾了这一宿,陆惟安感觉头颅里像是有刀在搅个不停,实在难受得厉害,便也没再推辞,背对着秋玄清盘膝坐下了。
接过秋玄清递回来的火折子,她刚要出言指点,秋玄清已经轻车熟路地寻到了她脑后风池穴。
陆惟安有点诧异:“你一个高门世家的女郎,不是该十指不沾阳春水吗?怎么还会这个。”
“我家里有个阿姊,和我同胞所出,胎里体弱,自小就有头风的毛病,她性子内敛,不喜生人,连大夫都不爱见,平日发作起来多是由我照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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