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驻跸那里,有损朝廷声名,况且琼州人口稀少,一样承担不起朝廷的长期驻扎。
看到陆秀夫吞吞吐吐的样子,小皇帝,赵昰更觉烦躁,转过身来,声音慢慢变得有些严厉,“难道朕的旨意,他们一点都不听么!”
虽然年龄只有十一岁,可每日熏陶之下,那种皇家威严,依然让陆秀夫心中一凛。
“万岁,大伙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宋啊!”
陆秀夫躬着身子,低声回答。
“万岁一举一动,皆关系社稷安危。
所以,诸臣必须谨慎!”
谨慎,是必要的。
朝廷情况,并不像眼前这个十一岁的皇帝想得那么简单,只有经历过官场的人,才知道那其中每一步的艰难。
运行了三百多年的大宋就像一架老而破旧的水车,随便动一动,都有崩溃的危险。
如果让张世杰放弃大都督的名号,把所有军队指挥权力交给文天祥。
其实也并非很难做到,陆秀夫可以保证,自己的劝说加上皇帝的圣旨,完全可以实现这一步。
可这一步真的把问题解决了么,没有?
这个朝廷多少年积累下来的痼疾远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情。
就像让文天祥在外孤军奋战,而行朝却不相救。
追究起来,未必是陈宜中和张世杰两位权臣想让文天祥死,而是一个圈子里背后所有的人,不希望再与文天祥扯在一起。
这种情况下,陈宜中采取和稀泥的办法,一边给文天祥麾下各路义军将领每人封官,一边让张世杰急攻泉州,也许是最合适的选择。
现在,如果行朝真的决定去福州,恐怕与文天祥冲突的,未必是张世杰本人,十几万大军里,属于他嫡系部曲的江淮劲卒不过六千。
而其他各方势力,抱着各种目的聚拢在朝廷这里的豪强,他们未必肯轻易接受文天祥来主管全军。
一旦文天祥再作出些人事调整,或者像传言改编破虏军那样改变军队,内乱肯定会发生。
接下来,可想而知是一场内部火并。
破虏军即使赢了,也元气大伤。
况且那个文天祥,很难看出是忠是奸诈。
他已经将大宋三百余年的祖制改了个乱七八糟,并且,他手下那些文职幕僚还歪曲圣人之言,为这些行为找理由。
陆秀夫不愿意背后说人坏话,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去了福建,肯定会针锋相对地跟文天祥争一争,论一下这些改革的是非,并维护朝廷的体制尊严。
所以,虽然佩服文天祥最近的战绩,在大伙庭议是否去福建的时候,陆秀夫并没有表态。
他不想去了福建后,再看到一次内部混乱。
那反而给了北元创造了更好的机会。
“如此一来,反而是朕,拖累大家了!”
赵昰冷笑着问。
“臣不敢,皇上,文事问丞相,武事问张都督。
此刻太后亦在殿中,万岁若想参与庭议,尽可摆驾回宫!”
陆秀夫连忙跪倒,以头触甲板。
太多的话,他说不出口。
圣人之言,仅仅传授了他为臣之道,却没传授他如何平衡,取舍。
他说话,做事,不逾越礼法,舰队中,却不是人人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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