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商成在座椅里正襟危坐,双手扶膝挺直腰板目不邪视,一付恭听大将军教诲训斥的下属模样,登时就有点恼了,手把茶盏一攥就准备砸,商成先说话了:
“禀大将军:外面没埋伏人,不用摔杯为号!”
随着这句戏本唱书里常见的戏辞,陈璞好不容易才酝酿起来的一股气登时就泄了,任凭她再是咬牙愤恨,却再也凝聚不起刚才的那番气势,偏偏还越想越觉得商成的话实在是教人好笑,几次绷紧了脸却总是关不住笑容,又气又急手就摸向腰间一一她非得拔将军仪剑砍死面前这个混帐不可!
商成知道,要是再把玩笑开下去可就不好玩了,便收起笑容问她:“你说的正事,是怎么一回事?”
他还真有点好奇。
家事他插不上嘴,国事她没资格参与,天下事他们俩谁说了都不算,那陈璞能有什么正事可以与他说道?
陈璞问道:“你和杨老将军是不是结过什么怨仇?”
“辅国公杨度?”
“嗯。”
商成摇了摇头,奇怪地说:“我和他能有什么怨仇?他在军中时,我还是个芝麻大的七品校尉,与他结怨那与把脑袋塞老虎嘴里有什么区别?再说我一直在燕山,他基本就在京师,我想和他结怨也没有机会啊。”
陈璞说:“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在无意间得罪了他?”
“不用想!”
商成很干脆地说,“我和他总共也就见过两次面。
第一次见面是今年七月初,我找宰相公廨批准秋季方略的时候,在宰相公廨里他问我答,就是两句话。
第二次是这次刚刚进京时我去找张朴的晦气,刚好他也在宰相公廨参加南征的军事会议,我进公廨时他们正巧散会;这次我们两话都说一句,就是互相行了个军礼。”
他把两手一摊望着陈璞。
“你说,就这么两次见面,我怎么和他结怨?”
“我是说,你是不是在无意间得罪过他?”
商成明白了,陈璞是肯定有所指,肯定是她听说了杨度放出来的什么话。
但他吃粮当兵以来都在燕山,过去两三年不是忙碌政务就是操心军事,除了因为打突竭茨的事可能与人有点分歧争议之外,向来不大理会别的人和事,与杨度更是河水不犯井水。
这次到京,他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是回京“养病”
,所以根本就没出过门,天天闷在家里数耗子捉虱子,闲得都有冬眠的打算了,杨度吃撑了没事做跑来招惹他,想搞什么风雨?
他沉下脸色问说:“你就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杨烈火真想搅事,那他也不含糊;别人怕辅国公,他应县伯也不是吓唬大的!
陈璞咬着嘴唇想了一下,就说道:“杨老将军说,他刚刚瞧上一个歌姬,还没等去找教坊商量赎身的事,你就捷足先登把那女子抢走了。”
“他在扯淡!”
商成眉毛登时就竖起来。
“你出去在这应伯府里看看,看看哪里藏着什么歌姬舞伎。
娘的,我连她们唱的是什么都听不懂,抢回来干什么?做摆设么!”
陈璞相信商成说的话。
她不止一次听别人说过,商燕山浑身上下没有半根雅骨,连个酒席上的小令都不会做。
每回聚宴时别人击鼓传花当席作令,他除了自罚三盏就只有自罚三盏,偶尔急了也能憋出一支半支的小令,可不是字格不对就是韵脚不对,依旧是罚酒三盏。
她还亲眼见过,别人为唱书鼓技醺然陶醉大声喝彩时,他却旁边昏然欲睡一一因为他根本就听不懂……想着当时他被人揭穿的尴尬情形,她的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笑容。
但杨度的话想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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