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谷实说。
他没有必要话再说下去了,只是抬起眼睛凝视着商成,静静地等着他做出一个决定。
在他看来,连他这个局中人都能思虑明白的事情,商成隔岸观火,自然更是洞察秋毫!
商成皱起眉头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这话里还藏着什么暗示,只好虚心地向谷实求教。
谷实已经没空去理会商成的装疯卖傻了一一东元帝如此清晰明了的暗示,你坐在家里都能画出东倭国地理舆图的人,还能瞧不出来端倪?他只好把自己的揣摩与猜测原原本本地告诉商成,末了说道:“现在的情势就是这样,天子含忿,但怒而不宣,可是我的那些对头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尤其是济南成都两位皇子,为了讨天子的欢心,更是要对我谷家赶尽杀绝。
我年岁大,是流是徙或者发配岭南都无所畏惧一一不过一死而已一一只是我的家人,就只能拜托给你了。”
说着话,他的脸上已经全是戚容。
但孤单凄凉彷徨无助的神情只是一闪,旋即就是平日里谈公务讲道理时才有的从容脸色。
他后退两步,正了正衣冠,振了下袍袖,恭恭敬敬地就预备要给商成行大礼……
商成斜过身,不受他的礼,似笑非笑地说道:“谷老头,你今天过来,是特地来消遣我的吧?”
谷实一楞。
这话是从何说起?
“大家都是为了东倭的事情,你得了天子的表扬,真芗也独当一面,只有我是被罚了三个月的薪俸,还被禁足二十天。”
商成咕哝了一句粗俗话,接着说道,“就这样你还不满足,非得在我面前炫耀一下?把他的!
我前回和杨度干架一一你当时还拉了偏手的!
那一回我就被罚了半年的薪俸,这回又是仨月,合着今年算是白干了,一家子老小都得去喝西北风!”
他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丢下谷实转身就走。
谷实愣怔了半天,忽然福至心灵迷心开窍。
他高兴得猛地一拍手!
哈,亏他自诩多谋善断,居然没有想到东元帝的话居然是这样一层含义。
东倭方略是商成一手策划的,他和真芗不过是联名附署,结果商成最后半个好都没落下,还受了处分。
虽然这处分不无道理,但有功没赏也是事实。
这种情况下,东元帝自然不能对别人多加颜色,不然岂不是教商成更加不忿?所以天子说他“辛苦”
了,这就是最好的奖赏,真芗可是连个“辛苦”
的夸赞也没轮到哩!
至于授命真芗主持东倭方略,那本来就是他的分内职司,可是与称赞和嘉勉半点边都不沾。
想通这一层,他的眼前豁然开朗,顿时觉得天青云稀艳阳高照,就是墙角下爬着的斑斑驳驳狗啃一般的青苔,也是顺眼无比。
他长吐了一口气,再正了下衣冠,笑吟吟地也跟着进了院子。
真芗遇见的麻烦事,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麻烦呢?
他进了堂屋,先和贺岁前三口见礼。
商成也没提刚才的事,指着那个站起来的燕山人给他作介绍,说:“谷侯,这是我在燕山时的老搭档,北郑蒋抟。
我在北郑西马直作指挥使的时候,他就和我在一起共事,后来我到了燕州,我们俩依旧在一口锅里搅勺。”
又对蒋抟说,“这位就是我昨晚和你提到的鄱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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