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飞撇眼哼声:“不就是淡而浅的清愁?有点诗才的女孩就爱这样的画风。”
“不对,她好像在嘲笑我们俩也学女子藕荷泛舟。”
“谁说男人不可赏荷?荷花诗词不都是男人写的?有几个女人能写出象样的句子,不就个李清照,薛涛,薛道韫……自己孤芳自赏。”
“她的名也怪,你看,落款李云裳,好巧。”
“李姓走遍天下都是,重名几千,你真是做和尚做傻了。”
“唉,我知道你生安雅的气,但不能没完没了。”
“我就连生气的份也不能有了?”
“停住,深呼吸,深呼吸,听着,安雅是生我们俩的气,但一定不会有事,否则小姑父不能还在忙工作不放下,他没理由不管安雅,他们父女非比你我,他宠她比我们更宠她,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在这里安心睡大觉等小丫头片子不生气。”
逸飞因为火怒又上洗浴室冲凉水想冷静。
他带着一身水珠出来,孟云已睡着了。
他实在累了。
逸飞抹干水看眼孟云又望眼桌面上的画。
想孟云刚才直说画有点不对,但总不知道在哪,这会他静下心细回思安雅画画的场景,他想起他们回船到她身边时惊起荷叶下水面上一对鸳鸯野鸭飞起,将光白的月碎了湖面,荷影乱摇,他想着就取笔调彩补上,一时他又想她这明显的景为什么会疏忽大意,是不是真的讽刺他和孟云,或者……?他一时想不通,呆呆的立了好一会,在沙发上躺下,仰眼窗外透过紧关的玻璃洒下的月光。
空调的冷并不曾冷却他心中——一个字烦,两个字很烦。
翻来覆去转展不成眠,索性起来又盯了会画,想不出什么干脆出门上楼,鬼使神差进了安雅的小房间。
马上他就惊了,有人,他听见轻微的鼻息声,不由住身细看,清亮的月白光清晰明了落在安雅身上,洗澡后的安雅妆束全卸了,露出本来面目,她睡着了眉却是紧锁的,有说不出的慽容。
逸飞双脚如被水泥浇筑动弹不得,只千百遍问为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挪步她跟前缓缓蹲下,单膝跪着,轻抚她不安的面庞,脸贴着她散乱一枕的长发上。
年前他想摸没摸着还被她敲脑瓜叫作死,这刻她这样安静这样痛楚全是因了他,他现在差不多想通了,她一定是又在读《红楼》读到宝玉见大观园姊妹一个个离去,迎死探嫁,以前她读只是哭的自己稀哗啦,现在她的哥哥们一个个恋爱,他身边每天又总有这么多女孩围绕,就是孟云穿上僧服也依然如故,她学会伤心,学会痛苦,学会伤慽,她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他心中是股酸楚的欣喜,烦恼全除。
他守了她很久。
梦中她只是叫爹爹妈妈,她该是想世界上只有他们永远不会离她而去吧,永远是她的守护神。
及近黎明前,他方不舍得起身下楼,他没打算告诉孟云,他要孟云做个傻瓜让她出气。
他回到自己房间,孟云仍在呼呼大睡,一夜未曾醒。
他再到书桌画前他知道画中全部意思,他用小楷在上阙的最后一句注上眉批:堪恼鸳鸯乱弄影。
自己又重新画了一幅,将安雅与梢公一同画进去了:采桑子。
月洗莲荷
文君拂艳参差叶,月洗银光。
香气风扬,丽质凭谁郁杀肠。
舟行青黛鸳鸯起,无故沧浪。
眉黯浮伤,应解离觞泪落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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