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奂和邵川闹不懂敌人唱的是哪一出戏,也没敢瞎下命令返工,都在抓紧时间抢修堡垒。
眼下两边都在伸手要羽箭,要军械,要药材,要增援……
可商成拿什么去增援?他的两百护卫,如今有一半多都在渡口,他哪里还有兵去给他们增援?他也没有羽箭,没有军械,更没有药材!
莫干寨里现在多的就是粮食,可他们又偏偏都不要粮食。
外面很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大声的喧哗,似乎还有人在哄笑,其中仿佛还夹杂着女人和孩子的哭叫。
院子里拴着的几匹战马也不安地嘶鸣起来。
商成敲了敲桌案,问进来的包坎:“外面在搞什么?”
“王将军领着知兵司的人,正在砍俘虏。”
商成一下就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谁让他们杀俘虏的?”
郭表说:“是我同意的。”
他拿过装着热水的铜壶,给商成面前的碗盏里续上水,又给自己的碗里也添上,这才耷拉着眉眼又说道,“昨天突竭茨人在南边袭击了咱们一支送伤兵的队伍,两百多兄弟,头都被砍了。
敌人昨天夜里把弟兄们的头都扔在了南寨墙外的一个破屋里,早上巡逻时才发现。
有不少都被野狗野狼啃过……”
商成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把着碗,眼睛凝视着门外被太阳晒得白花花的黑泥地,长久都没有说话。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无比干涩地说道:“以后再伤兵去老营,一定要派足够的人手护送。”
“是。”
文沐答应说。
四个人都不再说话。
商成用生布掩住通红的眼睛,埋下头继续看文书。
郭表把铜壶放回去,端着碗盏凝视舆图。
文沐把两份新到的文书放到桌上,又把散乱的文书一份一份地按照轻重缓急收拾到一起。
包坎退到门口,弯下腰,一只脚踩在门槛上,从门槛石栏缝里抠出一小截木棍,刮着皮靴上干了的泥浆。
远处的屠戮还在进行着。
能听到士兵的喧嚣和将死者无助的哀告。
还有女人的嚎哭。
还有响亮凄厉的童音。
商成把看罢的文书缓缓合上,眯缝着眼睛,抬头朝外面望出去。
正午的太阳无遮无拦地撒下来。
从门口望出去,正对指挥所的寨墙上插着几杆或青或皂的旗帜。
没有风,旗面就那么软耷耷地垂着。
旗杆边站岗的兵士也是无精打采的。
他们的背影在刺眼的阳光下显得既模糊又扭曲……
眼神迷蒙中,他影影绰绰地看见几匹马从破破烂烂的矮泥房之间蹿过来,几个骑兵手僵脚笨地跳下马,和门口的护卫说了几句话就直截走进来。
他觉得领头的那个七品校尉很眼熟,看上去非常象他的长辈霍士其。
眉眼形容都象,尤其是那付满腹心事又强作笑容的模样,简直可以说是传神!
就是那走路摇摇晃晃的模样不象。
在他的记忆里,就是十七叔最落魄的那两年,他的腿脚也没这样盘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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