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反而哑然了。
从窗棂透进来的光线安谧地慢移,轻尘渐渐落定,寂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沈逸风缓了半刻。
底念道:“也罢。”
说完这句,他起身往外走。
素雪每次见到沈逸风都觉得这人浑身散发着一股令她生畏的戾气,可方才那一瞬间,竟有片刻的静谧,他离去的背影,竟让她感觉有一点点落魄。
直到房门再次合上,素雪才从恍惚中缓过神,长长舒一口气,松开手心,附子粉包已经被捏得不成形,她理了理心绪,将粉包放回去。
好半晌,妙梦才从楼下上来。
素雪估摸着沈逸风应当是已经走远了,才起身同妙梦从医馆后门回府。
老太太说了沈逸风和五小姐今儿都要到府上,本还想着等会儿指不定还得打照面,可别叫他瞧出什么端倪来。
可回府之后,却被告知五小姐和五姑爷匆匆停留一阵,便起身赶回京里去了。
素雪轻轻叹一口气,任由沈逸风有没有觉察什么来,能不打照面,便好。
江静珍本还在府里和赵姨娘聊得兴起,一个小丫鬟忽然急急跑过来说姑爷急着要回京,已经等在角门外面了。
江静珍一头懵,这回都回来了,那么着急走作甚?但见小丫鬟催得急,她也没再多说,闷着心里的不悦,别了赵姨娘和老太太,匆匆出角门上了马车。
本还有些怨言,毕竟江家都知道沈逸风也来了蓟州,沈逸风饶是再急也该进府来拜一拜老太太再走,可她一上马车对上沈逸风阴沉的脸,顿时就没胆量再发牢骚了。
沈逸风回了沈家,先领着沈耀回了房,再拿着开来的药方子去给沈老爷沈夫人作交代。
沈夫人紧张地接过药方,仔仔细细地瞧了许久,又转头吩咐丫鬟务必按着这方子的嘱咐照料好沈耀。
沈逸风交代完毕,再回到书房中时,天已经黑尽。
书房里没有点灯,他更习惯这样在黑暗中安静坐着。
沈老爷曾对他说,你是沈家子孙,时刻不能忘了重振沈家的大任。
他没忘,一刻也没有。
他曾度过了无数个这样枯坐的夜晚,一遍又一遍想着沈家的命运,自己的出路。
可他只是个没落家族的庶子,即便再出挑,也难博得勋贵青睐,终于在那年的赛马节上,他一举夺魁,入了岐南王的眼。
这三两年来,明里,他极力与江家攀上姻亲,暗里,偷偷协助岐南王。
他自然知晓自己如同行在悬崖峭壁,一步踏错,便是粉身碎骨。
但若要他看着沈家这样了无生气地沉寂下去,他做不到,哪怕明知走的每一步都是险棋,他都无所畏惧,也从不迟疑。
可不知为何,自从江素雪同他退婚之后,他开始迷茫起来,回想这段时日所做的事,件件都与江素雪有关,这个女人分明已经没了任何利用价值,他却仍旧坚持要安插一个丫鬟过去。
有时候,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要如此一意孤行,这完全违背了他的初衷……
夜色清寂,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开了。
石榴轻轻走到他身侧。
“二少爷,有消息了。
西陵侯准备离京。
要去大理。”
沈逸风仍旧闭着眼,没有回话。
石榴等了好一阵,只得又添上一句:“这回的消息绝对不会再有差池,因为……和杜鹃那边的,吻合上了。”
沈逸风眉峰一压,睁开眼斜睨着石榴。
石榴明白沈逸风这是要她继续讲的意思,便低头呈上一张纸条,解释道:“这是刚从杜鹃那儿来的消息,江素雪受西陵侯之邀,也是前往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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