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查出人来后尽数交由梅花卫审讯,她再不沾手。
梅花卫独立于文武重臣之外,暗卫统领常年隐匿行踪,监视重臣,知其身份能调动者,唯有君诏一人而已,再多一人也就是曹九得。
曹久得当年是侍奉先皇后的老人,也算看着君诏长大,虽然平日里唯唯诺诺,不显山不露水,但能在禁宫中一路爬到大内总管的位置又怎会是什么善茬。
谢泠每日来同君诏商议政事时经常看见被重刑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人被拖上来又拖下去,兴许是她脾性温和人尽皆知,竟有囚犯忽得扑上来抱住她的腿,含混着哭嚎,求谢泠救他一命。
“放肆,还不让人拖下去。”
君诏病的愈重,禁不住连声咳嗽。
“日后谢相在,这些人不可再拖上来。”
外界传她温和良善,然而当初城外截杀援军尸体也曾堆积成山,将护城河染成一片血色。
君诏此举到底是对她的体恤还是避嫌无人可知。
好在这场浩劫一般的排查终于在七日之后有了眉目。
那天是难得的放晴,君诏宣谢泠商议政事,进去时她却在闭目养神。
这些日子里她飞快的消瘦下来,两颊深陷,面色苍白,只有深陷的眼窝带着黛青是整张脸上唯一的颜色。
灿烂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再也不见当日凯旋时的意气风发,却很像很多年前那个冬日里无依无靠的少女,被谢泠从太液池拉起来的模样。
谢泠双手拢在袖中,没有出声打搅她,过了不知多久,直到光阴都已从桌案上移开,君诏才开口:“阿泠,以你的医术,查出来这是什么毒了吗?”
“臣惶恐,只是略有眉目,不敢断言。”
“什么时候你说话也这样拘谨了?”
君诏没有睁开眼,声音也没有任何温情,“说。”
“像是齐国宫廷百年前曾有记载过的禁药,两心牵。”
空气都仿佛在这瞬间滞涩,许久,君诏阴沉的声音再度响起:“谢泠,孤看是孤对你宽厚太过了,宫中只有元妃一人来自齐国,你这是意有所指?”
谢泠对她有恩,又身子孱弱,便是继位之后君诏对她也是礼遇有加,连声重话都没有过。
这是第一次,对她如此言语,帝王惊怒蕴在声音里似乎下一刻就会治她死罪。
君诏没有等到答案,过了许久,她听见脚步声在她身侧停下,超越了君臣的距离,带来一声叹息。
“阿诏,你我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若是你不信我,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君诏睁开眼,谢泠就站在她身侧,阳光倾泻了她一身,映照出她清净的眉眼,带着微弱的怜悯。
她伸过来的手递着一方绣着白梅的手帕。
君诏想笑,也许是空气呛进咽喉,她猛烈的开始咳嗽起来,捂住心口,仰着头,一面大笑一面剧烈的咳嗽,慢慢的,有温热的液体浸透她眼角。
未关严的窗吹进夏日凉爽的风,吹的桌面上的折子哗啦啦的响,吹到最后一页时露出一朵鲜血一般的的雪中红梅。
梅花卫的结果早已出来。
谢泠静静的怜悯的看着她,看着这样骄傲自负的人硬生生咳出鲜血,满心凄怆的模样。
她的手帕就那样悬在风中,无人收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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