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结识一户诗书传家的书香门第,转头就盘算要跟人家府上联姻,好做亲家。
得益于卢老爷的执念,卢家的女儿们都能读书认字。
放眼甘桂县,闺秀们少有读书的。
穷苦人家的没有条件,富裕的虽然不差钱钞,也只让女孩们学一些浅显通俗的启蒙文章,就不许再接着读书。
稍微迂腐一点的,压根就不会让女孩上学,知县老爷家的几位千金就大字不识一个。
和卢舜玉定亲的卫家小姐,也不认字。
卢家人笑谈了一会子,最后公认卢舜玉的诗做得最好。
卢雪瑛在一旁玩笑,要卢老爷给来日的秀才公一些奖励。
卢老爷便将腰上的一块水仓玉挂佩解下来,递到卢舜玉跟前,卢舜玉笑着接了。
水仓玉是一种浅碧色的玉,温润透明,多有斑纹。
因为玉纹如水,所以得名水仓玉。
卢大爷见儿子竟然越过自己,得了老爹的彩头,顿觉好没意思。
卢老爷看见,脸色顿时一沉,有心想把不成器的儿子叫到跟前臭骂一顿,但又怕儿子钻牛角尖,愈加嫉恨孙子,思量半天,只得罢了。
归家后,卢老爷果然催促几个儿女誊写在江边作的诗句。
兄妹姑侄几个换了身衣裳,执笔将所得的诗句默写在纸上。
苏氏、徐氏都围过来看,几个姨娘并不识字,但晓得卢老爷高兴,也都在一旁凑热闹。
一时丫头婆子来唤开席,吃过夜饭,眼看日落西山,明月高悬,便各自歇下。
彼时寒食节和清明节的界限已经模糊,夜晚有不许点灯的规矩,因此这几日卢家人歇得格外早些。
卢雪瑛回到房里,丫头们正忙成一团,春杏叉着腰,站在庭间,支使丫头们把一卷卷布匹纱罗抱到侧间去堆放。
四月初四前后,按着旧例,家家户户都要脱下罗衫,换上轻便的纱衣。
眼下清明才过,苏氏便让婆子打开库房,将府中的素纱、细布、丝绢取出,发放到各人房里,让针线好的丫头们赶紧裁制衣裳,到四月间好换上新衣。
前年卢老爷从广州府北上时,一路采买,以低价购置了大批天净沙、六铢纱、香云纱,松江的三梭布、松罗,杭州的杭纱、杭绢,用船运到甘桂县,再以本地高价出售。
就凭那一次买卖,卢老爷赚了个盆满钵满,顺便给家里几个姑娘也带了几大车子的精致布匹。
眼角忽然有一阵光芒划过,卢雪瑛神色一动。
丫头正抱着一匹光彩鲜明、色彩斑斓的锦布从她面前走过,见她看过来,连忙道:“这是去年的云锦,太太让裁了做夹衣穿。”
卢雪瑛嘴角微微一弯:看这颜色,这样式,花团锦簇、金碧辉煌的,杨云台那个小胖子见了肯定喜欢。
春杏见卢雪瑛摸着一匹丝布发怔,走过来朝她挤挤眼睛,悄声道:“姑娘,今年咱们只得了三丈鲛绡。”
鲛绡又称海绡、龙纱,相传为泪落成珠的鲛人所织。
其质地轻薄,手感细滑,而且浸水不湿,极为贵重,一匹价值百金。
对女儿阔气大方如卢老爷,也只舍得偶尔买上两三匹,卢雪瑛每次能得一匹,用来裁制夏衣,贴身穿又凉又透气。
这一回却只有三丈。
春杏的脸色古怪,一看就像是有缘由的,卢雪瑛抬眉问道:“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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