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瀛输送的灵力再多,但都像泥牛入海。
毕竟已经度化的鬼怪失去了留在人世间的执念,没有了存在的意义,腹仙人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
江逐火道:“算了吧,它该离开了。”
“什么叫它该离开?”
连瀛轻声问道。
“天行有常。”
祁凤渊蹲下拉开连瀛的手,“重现人世,本就不应该,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蛆虫从腹仙人的五官爬了出来,那些湿滑的青苔脱落、融化于地表,红花重新组合的诡异、丑陋的脑袋在变透明的同时,也慢慢恢复成生前的容貌——一个普通的、清秀的小女孩儿。
她那带尖甲的爪搭在连瀛衣襟处,变成了白皙、娇嫩的小手,她扯了扯连瀛,虚弱地说:“想……看花。”
连瀛甩开祁凤渊,脱下外衣把腹仙人裹了起来,抱在臂弯处像是抱小孩儿似的站起,一声不吭向码头去。
他的身后,一连串墨绿色脚印的终止处,一户人家的院子燃起了熊熊火光,凄厉、尖锐的哀鸣穿过灰黑色的浓烟响彻夜空。
怕来不及,连瀛运气,在几个闪身后来到码头,他把小女孩儿平放在花丛里,矮小、寻常的白紫色小花围绕着她。
晚风一吹,纤细的花茎弯下身子,一朵小花扫过她的脸颊,竟穿透她的脸重新直起腰来。
风势渐猛,白紫色小花零零散散地落了几瓣。
阴云遮月,周遭的星星在这时明亮起来。
小女孩儿那双大眼里映着满天繁星,闪闪烁烁,身旁是如她一般平凡的白紫色小花,渺小又生机盎然,坚韧却又扛不住风吹。
“真美啊。”
小女孩赞叹道。
不知是赞叹这夜空、这繁星、这花,还是在赞叹谁。
又一阵晚风呼啸,小女孩随风消失不见,更多的花瓣掉落,逃不过碾作尘泥苦作尘的命。
连瀛捧起一把土,洒在那曾包裹了腹仙人的外衣上,零零碎碎的花瓣掺在土里,和曾经鲜活过的生命掩埋在一起。
他抬头,看见江逐火御剑飞行在水面上空,林照水守在岸边照看江逐火。
林照水方才还出手帮腹仙人,但连瀛带走腹仙人后,林照水并没有上前来看过一眼,而是迅速抽身做下一件事。
江逐火和祁凤渊更不必说,似乎从未因此事心生伤怀。
连瀛心想,历经无数次非生即死场面的他,在十八岁这一年,原来也会这般不理智,还会为死去的人的再次消失而难过。
他回头,祁凤渊站他身后,又是那副不知想些什么的神色,出神地望天。
“祁凤渊,”
他起身,走到祁凤渊面前才把话说完整,“如果有一天,你死了,又重新出现在人世,那也是不该存在的吗?到那时你当如何?”
他的神色认真,兼之一脸不解,祁凤渊有些诧异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说道:“若是我有那么一天,我会亲自送自己离开。”
“你对人世没有眷念?”
“万物皆有离开之日,或早或晚而已。”
“你倒是看得开。”
连瀛点点头,对祁凤渊有了新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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