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一些道理大义上悉心教导,日常生活方面任他自由,渐渐风城也就没了些规矩,眼下竟升起了硬闯的心思。
段燃一直聚精会神看着方寸棋盘。
这其中杀机四起险象环生,也有挽狂澜于既倒的妙手回春,当真是世间少有的妙局。
执黑子者果决机断,一点机会也不放过,数次铤而走险、剑走偏锋。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的纯良少年有如此强大的决策能力,行动起来毫不拖泥带水。
能看出对弈刚开始时他还掩藏些杀机,棋子装出无辜羸弱之态,下在没什么进攻性的位置。
但郦先生是何人?
段燃眸光灼灼看向右侧灰衣鹤氅、一根荆钗挽素发的郦御。
郦御仅仅七步棋就将少年的虚与委蛇揭穿,引得少年狂态毕露、杀心四起,全力进攻。
若不是少年机敏,能瞬间找出将死之棋,果断盘活,这般只管冲杀的攻法早就输了。
一阵杂动从崖下传来,段燃恼极看过去。
一见似是自己的门生,凊恧惭愧不已。
怕扰了局中人,未敢出声拱手拜别,匆匆出了八角亭。
见风城,二话不说,一句“逆徒!”
一巴掌抡上去。
风城长得也算人高马大,被这狠厉一掌扇的头都懵了。
头次见云淡风轻的段燃这般恼火,他大气不敢出,低头认错。
赵群霖舒时退下,隐回了竹间。
“滚回屋去,禁足一个月!”
说完段燃挥袖小跑沿小路返亭。
再回亭中,只剩一局残棋,两人皆不见踪影。
他仔细看棋,兴奋不已,拿出纸笔抄录。
棋局并未下完,黑白交织分散在棋盘上,中间多有空余。
但可看出白棋已取得明显优势,如此下去只不过是赢多赢少的区别。
郦御能赢,段燃并不奇怪。
他爱棋多年,郦御是他见过最善统筹大局之人。
仿若棋局开始便心有布画,其余所做不过是步步为营、诱敌深入。
若生变故,则瞬间变通取最佳之法,不失灵活。
是一个攻守都近乎完美的人。
他看着棋盘右上一处黑子攻下的地盘。
郦御十三颗白子曲纵连横、斜角活气,相辅相成一派生机,最后竟被黑子扼住命脉,突围不成斩于马下。
这是那个少年下得最妙的地方。
郦御费了些功夫抢夺,少年则以攻为守,巧妙应对,斗了几十番赢得胜利。
单这敢舍大局与郦御争夺方寸的雄心,便是可嘉。
就是这瞻前不顾后、执拗狂妄的性子,总归是一大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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