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好起来的。”
她在他手背上飞快写下几个字。
手背没有掌心的知觉敏锐,荀玄微把手掌摊开向上,让她在掌心写字。
“多谢宽慰,我有自知之明。
好不了了。”
他神色自若地谈笑,“小兄弟心善,今日确实是有缘见面。
不瞒你,我身上背负了朝廷的征辟令。
一来,朝廷催逼日久,不得不来京城,向各处展示这双好不了的眼睛。”
“二来,我在京城树敌甚多。
若我无恙,自然可以斗上一斗。
如今落下残疾,半生壮志落空,各处虎狼想来是不会罢休,必定要撕扯血肉饱食一场。
我人在京城,勉励支撑应付,至少不会牵累了千里之外的族人亲友。”
阮朝汐越听越心惊。
他从不是对陌生人袒露心迹的性子。
如今身在人来人往的桃林之中,对着偶遇的好心路人,竟然毫不在意地倾吐心事,大为反常,简直像是看淡了生死——短短数月功夫,局面竟然险恶至此了?
指节不自觉用力,再度揪紧了手下柔滑的布料。
阮朝汐的呼吸急促起来。
她捉过面前的手掌,在覆盖着薄薄茧子的温热掌心一笔一划写下:
“不自弃,不认命。
盖棺方可论定,将来犹未可知。”
荀玄微站在春日暮光的桃树下,桃花簌簌落在肩头,他在白绡纱下闭着眼,逐字逐句地感知着掌心里写下的字迹。
唇边逐渐噙起浅浅的笑容。
她啊,是他见过的最为坚忍笃行的小娘子。
一身韧性,从未变过。
好一句“盖棺方可论定,将来犹未可知”
。
忍着反手攥住柔软指尖的念头,他摊开手掌,动也不动地任她书写。
阮朝汐写下劝慰字句,仔细打量面前的郎君。
那双清醒的眸子被蒙在白布下,他唇边噙着惯常的浅淡笑意,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神色。
她看不出他心里如何想的,也不确定陌生路人写下的寥寥几句字迹是否能给他触动。
前方的桃林越来越稀疏,隐约传来了马嘶。
就快走到桃林东面尽头了。
她停住脚步,写道,“沿着小径笔直往前,就是桃林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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