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今日尚书省无紧要事,我便在含章殿外等候。”
元治喜道,“如此妥当。
含章殿里讯问白鹤娘子的是大长秋卿。
荀君和他素来交好,他应当会给荀君面子。”
阮朝汐跟随在荀玄微身侧前行。
元治在另一侧跟随,他嘴里分明和荀玄微说话,视线却时不时地偷瞄过来一眼。
阮朝汐早发现他眼神可疑,起先盯着她的脸,她装作没看见,后来视线渐渐竟往下去了,她不悦地问,“殿下看什么?”
元治尴尬地咳了声,急忙收回偷瞄的视线,背手端正前行。
“九娘今日……未带天子赐剑出来罢?前殿重地,认识荀君那把剑的人多,不好拿出来的。”
阮朝汐抬起手臂,旋身给他看背后,“未带任何利器。”
元治大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小雨淅淅沥沥,敞阔广庭一望无际,汉白玉庭院中央孤零零跪着个人。
两名禁卫左右替他撑伞,但风吹雨斜,那人肩背的衣裳料子眼看着还是湿透了。
阮朝汐诧异地盯了片刻,侧影有些眼熟。
京城贵人多,满街服朱服紫,广庭中央长跪的那人此刻就穿着一身正朱袍,她原本没多留意。
但侧影越看越眼熟,她放缓脚步仔细打量几眼,认出那人,立刻把头扭开。
居然是在豫州时不可一世的平卢王。
人还是同样的人,身上还是锦袍玉饰的富贵穿戴,模样半分未改,只不过淋成了落汤鸡,早没了豫州时的嚣张狂傲,凄凉跪在淅淅沥沥的春雨里,她一时居然没认出来。
她在道旁缓行侧目,荀玄微的视线也随她瞥去一眼。
“殿下送去的伞?”
他开口问元治。
元治未否认。
“毕竟是同宗血亲的小叔。
他从昨夜长跪到现在,算起来比东宫跪的时辰还久,午后又下雨……”
荀玄微脚步不停,继续沿着松柏长道往前,淡淡道了句,“殿下和稀泥的本领确实一流。
却不知雨中送伞,被送伞的人是否承情?”
元治听出了不赞同,讪讪道,“实在是看小叔有些可怜。
荀君如果觉得不妥当的话——”
三人边说边行,已经越过了松柏道。
长跪在广庭中央的人很快发现大殿边道行走的身影,原本低垂的目光倏然抬起,视线尖锐地探来。
一场雨淋去了外表粉饰的太平,彻底显露凶狠本性。
平卢王元宸的视线阴恻恻挨个打量。
荀玄微视若无睹地领着两人从边道走过。
眼看就要走入前方的含章门,元宸抬高嗓音,嘶哑招呼了一声,“好久不见,荀令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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