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板着一张脸,嘴上是道歉,语气却冷冰冰的不打一点弯儿。
邝埜和张辅对视一眼,话锋一转道:“这么多年下来,你的行事品性,旁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但如此一来,你就成了朝中的异类。
朝中局势,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也不是单靠着一腔热血便能成事的地方。
之前有三杨护着你,后来有王直看顾你,你才能毫无后顾之忧一展抱负。
不然你都等不到王振对你动手,早就被人弹劾流放岭南了。”
提起此事,于谦顿时哑口无言,气势都弱了好几分。
邝埜换了口气,继续艰难道:“一样米养百种人。
一家之中,尚且难齐心,何况一国乎?
王直的心思,老夫了解过,不能说错,但太过偏激。
你我等都是科举出身,有何变化、会遇到什么,能干干净净走到最后有多难,你我心里再清楚不过。
老夫为官数十载,自觉问心无愧。
你于廷益,也是个清白身。
至于那个老货,就差太多了。
他家的地,比咱们两家宅子加起来都要大......”
张辅一听就急了,没好气道:“你二人自夸就好,贬低我做什么?”
邝埜没有理他,突然语气一变,认真道:“阴阳相生,互融互通,孤阴不长,独阳难生。
世间大多事,不是非黑即白。
他张辅少时从军,数次随军出征,为了大明,半辈子在沙场上度过,也是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
莫非他也是误国奸贼?”
“邝公今日,莫非是想替那些靡费国孥的奸佞说些好话?”
于谦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善,“若如此,还请邝公不要多言,以免伤了往日情分。”
“老夫只是想提醒你,刚过易折。”
邝埜平静道:“于谦,当个干净人不易,老夫不想你这等人,损在那些人口中,致我大明毁一梁柱。”
于谦默然不语,许久才轻声道:“是奸佞,还是陛下?”
此话一出,张辅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紧张的看向门口,生怕下一瞬锦衣卫破门而入。
邝埜嘴巴微张,眼中有无奈,也有赞许,许久才轻声道:“难怪三杨会那么看重你,也难怪
王直会力保你。”
“下官从未想过从陛下手中的夺权。”
于谦盯着邝埜,一字一顿道;“但有损国朝之事,哪怕是陛下下令,也请恕我难从命。”
“宣宗知遇之恩,你也不愿报?”
邝埜眯起眼睛,眸中微微泛着精光。
“正因宣宗待我甚厚,臣才不能有负圣恩,不敢不对大明竭心戮力!”
邝埜沉默片刻,突然厉声道:“无有陛下,何以有大明?”
于谦低下脑袋,脑中如走马灯般,闪烁着近日发生的事。
吴宁的话、皇帝的话、百姓的话、官员的话......纷杂的声音如潮水般涌入他的双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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