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了那里后达春会怎样处理探马赤军提前撤离战场的举动,李谅和元继祖心里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按大元的规矩,打了败仗是需要人出来顶罪的。
杀蒙古族将领,那不是大元的风格。
探马赤军、汉军、新附军将领,替罪羊很好找。
可眼下军中,除了蒙古人就是西域人了……
“还收拾咱们呢,能不能活着撤到江北都说不定。
武忠反了,张直反了,吉州一支是林琦出没的地方,临江军那边,这些年,西门彪一天都没消停过。
走一步看一步吧,到了乐安,咱们提防着些就是了。
一旦达春想对付咱们,咱的人比他多,大不了也反了他娘的!”
元继祖向身边的草丛中狠狠地吐了口吐沫,板着脸说道。
昨夜急行军时,他已经反复考虑过了。
以目前的事态,大元朝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击败破虏军,平定东南。
弄不好,还会被大宋打得灰头土脸,把整个江南都赔进去。
既然没有获胜的希望,大伙儿再跟着忽必烈干,就有点儿犯傻了。
不如凭着手里这点兵自己占个地盘儿,在一旁静观其变。
等时局明朗了,找胜利一方去投奔,少不得一身荣华富贵。
再不济,自己跟在蒙古军身后打家劫舍数年间已经弄了不少钱财,等到了安全些的地方把姓名一改,把将士们一丢,独子回西北做富家翁去。
虽然这么做太不地道,也好过留在军中天天听炮弹爆炸声。
“要反就趁早,我不瞒你,南边的情况我打听过,对待起义、投诚还有俘虏的区别很大。
咱们现在反了,还能算起义,像白旭他们那样混个校尉不成问题!”
李谅把身体向元继祖跟前凑了凑,俯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
破虏军那边推行平等之政,对各民族一视同仁,这点对李谅很有诱惑力。
帮大元作战,最后充其量不过是被归为汉官,官职爬得再高,也要受蒙古人欺负。
子女和家产被蒙古人抢了,都不能找地方告发。
但到了大宋那边,则不会有人再问你出身,色目人抢了汉人要判罪,汉人抢了色目人照样得吃板子、蹲大牢。
“起义,就凭你?”
元继祖从鼻孔里冷笑了一声,望着李谅,如同望着一个怪物般问道。
李谅受不了元继祖那种轻蔑的眼神,一骨碌身体爬了起来,不满地申辩:“怎么?完颜靖远、白旭他们几个都不是汉人。
武忠,李直,还有杨晓荣、李兴还不都跟大元干过,文大人对他们怎么样,你我都知道!”
“你也不看看你那双手,杀过多少南人,你自己数得清楚么?”
元继祖冷笑着说道,“那边对手上有血的人怎么算,你知道么?兄弟,醒醒吧,就凭我们以前干的那些事情,功过相抵后,文大人纵使饶你不死,也得让你下矿井挖媒去,一辈子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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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李谅楞住了,伸出粗糙的手来摆在眼前,反复端详。
在一条条被刀柄磨粗了的掌纹间,血迹隐约可见。
那都是南方汉人的血,有军人,也有百姓,有成年男子,也有老弱妇孺。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这双手沾满了罪孽,即便把眼前这条溪水抽干了来洗,也洗不清其上的血痕。
“兄弟,既然种了孽因,就要承受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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