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将紧握的拳头砸向自己的办公桌,跟马其鸣说:“不能再让他们为所欲为,这种悲剧,再也不能发生!”
当下,他主持召开三河高层会议,向会议通报了老局长秦默惨遭不幸的沉痛悲讯,他要求公安局立即成立专案组,由局长吴达功亲自负责缉拿凶手,查清幕后真凶。
并且每天上午十点准时向他汇报案件进展情况。
说完这些,他的目光沉沉地扫了会场一圈,无比沉痛地说:“同志们,我们都是党的干部,负责着一方的安宁,如果我们连自己的同志都保护不了,还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
说完,他夹起包,先行离开会场。
马其鸣发现,孙吉海的头终于垂了下去,他的心情想必也很沉重。
按照袁波书记的指示,李春江迅速介入对吴水县委副书记李欣然的调查中,至此,一场真正的战斗打响了。
就在当天夜里,袁波书记跟省委佟副书记展开了一场艰难的对话,袁波书记拍着胸脯说:“就是豁上我这条老命,也要把这伙王八蛋给揪出来!”
佟副书记不无痛憾地说:“秦默,他不该走啊!”
吴水县花园宾馆内,李欣然一脸绝望,他的样子极其孤单,仿佛身边的人都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了可怜的他一人。
自从得悉宝贝儿子命丧黄泉的那一刻,他就突然成了这个样子,再也没有了那份嚣张气焰,更没了一贯的那份大领导派头。
他突然变得哑巴,几天不说一句话,问他,他听不见,真的听不见,目光傻傻地盯住某个方向,半天不动,盯久了,他会突然打一个哆嗦,奋力张几下嘴巴,却发不出声。
而后,换个方向再盯。
办案人员一度怀疑他有了痴呆症,请示要不要送医院。
李春江说不必,就让他在回忆中慢慢恢复过来。
他的头发开始脱落,大面积往下掉,一抓一大把。
这些日子,他最爱做的事便是抓自己的头,撕下一大把头发,捧在手里,目光痴痴地望上好久,然后噗一吹,望着头发纷纷飘落的凄凉画面,他会惨烈地发出一种笑,恐怖、狰狞,令人毛骨悚然。
李春江走进戒备森严的审讯室时,李欣然正撕下自己最后一缕头发,他的头彻底地光了,那曾经梳了又梳终日纹丝不乱明光四溅的头发永远成了吴水人的记忆,他们再也看不到那么一头好发。
那真是一头好发呀!
曾几何时,吴水街上,冷不丁会有人发出这样的暗叹。
李春江轻轻挪动了下椅子,没让椅子发出声响。
这一刻,连他也不忍打扰这个沉醉在往事或者痛苦中的可怜人,不是谁都能够经受得住丧子这种打击的,况且,他在儿子李华伟身上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
想起他这一辈子。
中途离了老婆,虽说紧跟着便有了年轻漂亮的新妇人,可吴水人都知道,那个新妇人是怎样一种货色!
要不然,他能二次苦苦地求到遭他玩弄遭他抛弃的刘玉英身上?现在,连一辈子跟他说不到一起但总在关健时候帮他的秦默也去了,离开了这个世界,再也没人为他牵肠挂肚,再也没人为他捏着一把汗。
他该一个人面对剩下的一切了。
“老李……”
李春江这么叫了一声。
他这一声是发自肺腑的,秦默的死突然让他对人生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困顿感,面对李欣然,他有的不再是恨,而是同情、悲悯,是对生命不可逆转的痛憾。
李欣然耳朵动了一下,半天,他从空远处收回目光,望着李春江,就像不认识一样。
“李欣然——”
李春江抬高声音,这一次,他唤得有些重。
李欣然打了个够嗦,身子一样,抬起目光,盯住了李春江。
“是到说的时候了吧?”
李春江的口气就像跟他商量似的。
想不到的是,李欣然摇了下头,又摇了下。
接着,他垂下头,垂得很慢,极不情愿似的,又像是头太沉,他真的撑不住。
“秦默走了……”
李春江说了半句,自己便痛苦得说不下去。
猛地,李欣然竖直脖子,眼睛眨了几眨,盯住李春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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