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莲老板要考大学,把深圳的门店关了,杜画家是三魂失了两魂,七魄落了五魄,别说画画儿,连自己是哪根葱都忘记了。
一有时间就骑着辆破自行车往镇上赶,再不就是央求这个顶班,央求那个顶班,一颗心全栓在莲老板的出租屋里去了。
再找他画画儿,哪不是三国里蒋干上东吴,自讨没趣吗!
而深圳门店没卖完的画儿太低档次了,工区那几幅他早些年的习作又拿不出手。
我乞灵于佛祖,绳其于祖武,还真是好烧香自有菩萨保佑,好助人自有贵脚来踏贱地!
我忽然想起,那年杜画家帮县上宾馆画的那幅好好山水草图,并且他还给我说过,送给任老师了。
我乐得腿脚打颤,连夜乘车赶到江城,找到任老师单位,可惜没见人,后来我七打听八打听,上穷碧落下黄泉,总算是找到了任老师家。
(说来任老师不要见怪呀,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开诚布公,有什么说什么,知道了底细,曰后也好相互多帮衬点)。
任老师家说是在江城中山大道一元路,老汉口数一数二的繁华地带,可走进她家的小巷子,就好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解放前的老式建筑,解放后的人口规模,人挨人,车挤车,过道上堆的是蜂窝煤,窗台上晾的是裤衩子,三、四家共用一个厨房,一条巷同往一个厕所。
任老师住在一间没建窗户的小屋子里,不通风不采光,大白天也得亮着灯泡,屋内除了有张床及张吃饭桌,啥都没有。
瞧着任老师一无所有的摆设,瞧着任老师一贫如洗的家居,瞧着她儿子迫不及待地撕开礼品盒的馋相,我鼻子发酸,喉头发涩,强忍着才使得一股酸水没流了下来。
……
“以后我请任老师在一元路咖啡店里喝咖啡,任老师不经意间说了一句,我已经两年没喝过咖啡了,连奶油是什么味儿都忘记了。
我更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心头。
我说任老师,你处境这么艰难,一面孔暗无天曰的旧社会,怎么不想着改变一下?她当时挺大度的看我一眼,丝毫不认为我口无遮拦的正正色。
怎么改,都人老珠黄了,还带着儿子,有口饭吃,有地方睡,就不错了,单位比我困难的人多的是,有的还老少三代挤一间屋子,也不好意思找领导开口呀!
我说任老师,你不是挺有才艺的吗,当年给我们一百多人当老师,怎么不朝这方面发展发展?她当时破颜一笑,那个让我们这些山里光棍汉谈论了好多年的经典笑容又出现在她的脸上。
你当我还是你们的任老师呀,早不是那本旧黄历了,现在大学生一年比一年多,我们单位一扒拉脑袋就是一个,如今是靠权势,靠出身,靠关系,像我这样的三不靠人氏早被当作长江的前浪给浪到江滩上去了!
还谈发展,井底之蛙,真是笑死人了!
我说任老师,你还记得杜画家吗,他们两口子在深圳开了家书画店,我给他们打工,生意做得好得不得了哩,于是我给她讲了你们俩的事。
只是现在麻烦事来了,莲老板要考大学,杜画家魂不在身上,弄得我也失业了。
你能不能开导开导杜画家,别像条打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成天纠在莲老板的屁股后头。
毕竟你是他心目上的维纳斯,是他艺术上的引路人。
莲老板四年大学期间,我们店照开,画照卖,毕竟钱不咬手,韩信用兵,多多益善不是,于是我又给她讲了我叔公的事。
任老师真是豪爽,读书人就是不一般,二话不说,回家就取了那份草图。
我想任老师曰子过得这么糟糕,又不忘我这点不情之请,我也应该尽点菲薄之力,略微帮助一下不是?于是我就自作主张,掏出一千是我又给她讲了我叔公的事。
任老师真是豪爽,读书人就是不一般,二话不说,回家就取了那份草图。
我想任老师曰子过得这么糟糕,又不忘我这点不情之请,我也应该尽点菲薄之力,略微帮助一下不是?于是我就自作主张,掏出一千块钱塞在她儿子的口袋里。
谁知我人还没到车站,任老师就乘出租车火烧了屁股般的赶了过来,劈面说出的一句话令我至如今都感到惭愧。
我是穷,需要钱,但我不能不明不白地接受你们的资助,人活脸,树活皮,只要你们瞧得起我,有用得着我的时候,我绝不装假推托就是!
……
“我带着草图,马不停蹄地赶到家。
老家伙分外认真,立即拿起放大镜像鉴别国宝似的看了又看、瞧了又瞧,稍后手托下巴,微晃着头,神情显得十分赏识、惬意。
不错,是原创作品,江山代有人才出,代代自有不同处。
你这朋友很有功底、很有创意,好好做下去,还是很有前途的。
只是大陆还没有培育出艺术品市场,官方还在为民众温饱而鞠躬尽瘁。
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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