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劲知的手很好看,干净白皙,骨节分明,就虎口上这道细疤,像美玉上的裂痕。
她反握上他的手,翻过来看,他被玻璃划伤,掌心那一道是去医院处理的,现在还能看见痕迹,不过很浅。
“你这怎么总是磕磕碰碰的,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她低着头,指尖顺着他掌心痕迹抚过。
“不小心弄的。”
许劲知被她碰得有点痒,也没收手,另只手轻撩起她散下的一缕碎发,别至耳后,沉沉声线钻进她耳朵里,“明天我得去陪我妈吃个饭。”
他难得正经,陪家人吃顿饭,但孟妍没从这句话里听出半点温情。
从他当年不要命的跳车开始,划伤了手,身上也好几处擦伤,杨真终究是心软了,那近乎疯魔的控制欲也由此收敛。
他们之间的隔阂是早就有的,日积月累,不在一朝一夕。
很小时候许劲知还挺爱炫耀的,不管什么都要炫耀,老师给本子上判个小红花都要拿回家举着炫耀一番。
杨真那时候总说,这有什么好得意的,成绩好才是真的好。
小孩子都爱玩,他也不例外,每次周末看着小区里别人家小孩在外面玩,他也很想加入,但杨真不许,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连个正儿八经的朋友都没有。
如果他偏要跟谁玩,杨真叫不动他回家,就转头和那群孩子说,“我们劲知是要学习的,你们玩你们的,下回不要找他。”
那么小的孩子,听了这话自然就都疏远他了。
秦远当时也听过这话,但脸皮厚,不当真。
他几乎没有朋友,从小就是一门心思死读书。
家里条件越来越好,在周边圈子里算是富裕,班里同学有学钢琴的,杨真也毫不吝啬给他报了班,他不爱学,杨真逼着他去,他睡懒觉早上迟到了十五分钟,老师训他了,虽然是他迟到在先,但毕竟年纪小,老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他,他心里还是觉得委屈,觉得丢脸。
中午杨真在门口接他,他刚想说,杨真就冷了脸,“你知道这个钢琴班多贵吗,你知道家里给你买的琴多贵吗,我给你这么好的条件,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仅此一次,不论上课还是钢琴班,他再没迟到过,直到高三那年初六生日,喝多了酒,第二天才破天荒的迟到了。
许劲知天生反骨,脾气也犟,初三那年杨真要他考重点高中,他一边兼顾钢琴考级一边复习,实在太累,考级没考过,学校成绩也往下掉,在学校被老师找,回家刚进门,杨真也不问缘由,上来便是一句,“你这成绩能上什么重点,明年要是去读个普通高中,我又何必大费周章送你来这儿,不如就让你在武尧那县城里待着。”
许劲知心情也很差,随手放下书包,赌气说他明天不去学校了,不想念了,这破学谁爱上谁上。
他记不清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好像是他又顶了几句嘴,这点小事就扩大发酵,杨真拿水果刀悬在手腕上以死相逼,本来是想吓唬吓唬他,结果真把自己给划伤了。
许劲知看着杨真手腕上那道出血的伤口,他也怕,虽然当天他陪杨真去处理好,并无大碍,但那个场面萦绕在他脑子里,一晚上都没睡着。
从此以后许劲知也不犟嘴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默默听,再累也闷不吭声的忍着,不解释,不再多说一句。
他在家就当那个默默无闻戴着眼镜的哑巴书呆子,私底下又暗着抽烟,像杨真嘴里没人管得了的社会混子。
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为了避免矛盾,他渐渐不再跟杨真主动说话,时间长了,就自然演变为无话可说。
钢琴他其实弹得不错,但现在不提也不弹,完全没兴趣再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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