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里的纸傀不约而同地仰头,见莲升使了眼色,便纷纷往楼上赶,全守在鱼素菡门外。
纸人走动的簌簌声一停,引玉才看向远道而来的客人。
和她料想的一样,吕冬青和封鹏起果然会来,邬家的熟面孔也会来,只柳家,多半是还没找着失踪多年的千金,出面的依然是旧属。
引玉未出声,目光从他们脸上缓缓扫过,想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
人群中,宋有稚目光闪躲,心知此人对邬家没有恶念,便也不像当初那么怕了。
邬挽迎倒还是那一丝不苟的模样,眼里除了疲意,竟还有担忧。
吕冬青迈进屋,故作从容地说:“回来了怎么不打声招呼。”
引玉走到吧台后,烟嘴已经送到唇边,但她不抽,单是嗅那残余烟味。
她笑说:“要是没打招呼,诸位怎么知道要来,我以为在车开进叡城的时候,就算打过招呼了。”
话虽不假,却显得四门以己度人了。
四门无人应声,吕冬青站在门内,有些无地自容。
他干笑几声,坦诚说:“邬吕封柳四家,找了你们良久。”
引玉拿起莲升的藏酒,转动瓶身看起标签,自在得好像这鱼家才是她的住处,说:“喝酒还是喝茶?”
莲升已经坐到茶桌前,烧起了一壶水,抬手说:“既然来了,便坐坐,我想以吕老和封老的年纪,也不适合喝酒,我泡一壶淡茶招待几位。”
门外还是无人敢动,只吕冬青一人站在门里,好似孤立无援。
良久,竟是邬挽迎先开的口:“既然如此,不妨进去坐坐,茶水还是该趁热喝。”
吕冬青沉下一口气,杵着拐杖朝茶桌靠近,坐下后又得重新鼓起劲,才问出口:“你们去了哪里。”
引玉坐到莲升边上,揽起了泡茶的活儿。
她将烟杆往边上一搁,拿起茶具便说:“几位既然已经在祁楼主那拿到东西,又怎会猜不到。”
猜到是一回事,而听当事人说起,便是另一回事了。
虽说引玉含糊其辞,未必就是承认。
吕冬青气息微急,余光不着痕迹地瞥向封鹏起,封鹏起也大吃一惊,两人俱不知该如何接话。
唯宋有稚,这里本该是最易受惊之人,在暗暗掐痛指腹后,颤声问起:“所以你到邬家,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邬嫌的事,是不是?”
引玉垂眼泡茶,坦白说:“的确是因为邬嫌,但也有其他不便告知的原因。”
既然是“不便告知”
,那就是容不得他人过问。
宋有稚心里明白,邬其遇的死和“邬引玉”
无关,所有的祸难都由邬嫌造就,是邬嫌恨透了五门,想将所有人统统拉下地狱。
她口干舌燥,摇头说:“既然是因为邬嫌,当初你和她,又何必在邬家做那一场戏,害得我……”
害她错怪,害她白白怕了多年。
宋有稚哽住,愧意满怀,苦涩道:“不过如今知道也不算晚,多谢。”
引玉有些诧异,她从未在宋有稚口中听到过一个“谢”
字。
她轻轻一哧,说:“无妨,当初有难言之隐,吓着了你们。”
宋有稚依旧垂着头,不敢看引玉。
她的唇色因畏惧而越显苍白,喉咙哑到字音间钝涩明显,“如果不是你们,五门的劫难也不知要如何化解。”
莲升看引玉娴熟泡茶,便夹起茶杯挨个放到吕冬青等人面前,说:“无需言谢,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我们为此而来。”
此话不假,小荒渚本不该遭此祸难,就算无嫌再恨再怨,她也没有那能力,是因为灵命,她才夺得判官之位,才筑得那石台,才进得了慧水赤山。
吕冬青微怔,哑声说:“二位有所不知,先前的判官阴寿已尽,我们曾斗胆问过新上任的判官,关于邬嫌的去向,他令我等切勿追查。”
“此事牵连甚广,确实不宜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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