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风姨闻百花仙子之言在旁便说道:“据仙姑说得其难其慎,断不可逆天而行。
但梅乃一岁之魁,临春而放,莫不皆然。
何独岭上有十月先开之异?仙姑所谓号令极严、不敢参差者安在?世间道术之士,以花为戏,布种发苗,开花顷刻。
仙姑所谓稽查最密、临期而放者又安在?他如园叟花佣,将牡丹、碧桃之类,浇肥炙炭,岁朝时候,亦复芬芳逞艳,名曰‘唐花’。
此又何人发号播令?总之,事权在手,任我施为。
今月姊既有所恳,无须推托,待老身再助几阵和风成此胜会。
况在金母筵前,即玉帝闻知,亦未便加罪。
设有过失,老身情愿与你分任,何如?”
百花仙子见风姨伶牙俐齿,以话相难,不觉吃惊,含笑道:“姨姨请听小仙告白:那岭上梅开,乃地有南北暖寒之异,小春偶放,得气稍先,好事者即见于吟咏,岂为定论。
至花开顷刻,乃道人幻术,过眼即空。
若‘唐花’不过矫揉造作,更何足道。
此事非可任我施为。
即如姨姨职司风纪,四季不同,岂能于阳和之候,肆肃杀之威;解愠之时,发刁萧之令?再如月轮晦明圆缺,晷刻难差。
月姊能使皓魄常圆,夜夜对此青天碧海么?今既承尊命,小仙即命桃花仙子、杏花仙子,各执上等本花,来此歌舞一番,何如?”
嫦娥听了,不觉冷笑道:“桃杏二花,此时遍地旨是,何劳费心!
小仙所以相恳者,并非希冀娱目,意在趁此嘉辰,博金母尽日之欢,庶不虚此胜会。
不意仙姑意存爱惜,恐劳手下诸位仙子,我又何必勉强。
但仙不过举口之劳,偏执意作难,一味花言巧语,这样拿腔做势,未免太过分了!”
百花仙子见话不是头,不觉发话道:“群花齐放,固虽甚易。
但小仙向来承乏其事,系奉上帝之命。
若无帝旨,即使下界人王有令,也不敢应命,何况其余!
且小仙素本胆小,兼少作为,既不能求不死之灵丹,又不能造广寒之胜境。
种种懦弱,概不如人。
道行如此之浅,岂敢妄为!
此事只好得罪,有违尊命了。”
嫦娥见他话中明明讥刺“窃药”
一事,不觉又羞又气,因冷笑道:“你不肯开花也罢了,为何语中却带讥讽?”
织女劝道:“二位向以楸枰朝夕过从,何等情厚,今忽如此,岂不有伤和气?——况事涉游戏,何必纷争?”
元女道:“二位角口,王母虽然宽宏,不肯出言责备,但以瑶池清静之地,视同儿戏,任意喧哗,未免有失敬上之道。
倘值日诸神奏闻上帝,他年‘桃会’,恐不能再屈二位大驾了。”
嫦娥道:“适才百花仙姑说,惟有上帝敕旨,才能群花齐放;纵让下界帝王有令,也不能应命。
此去千百年后,倘下界有位高兴帝王,使出回天手段,出此一令,那时竟是百花齐开,却如何受罚?今趁王母并诸位仙长做个证见,倒要预先说明。”
麻姑戏说道:“据小仙愚见,将来如有此事,即罚百花仙子在广寒殿打扫落花三年,月姊以为何如?”
百花仙子道:“那人王乃四海九州之主,代天宣化,岂肯颠倒阴阳,强人所难。
要便是嫦娥仙子临凡,做了女皇帝,出这无道之令;别个再不肯的。
那时我果糊涂,竞任百花齐放,情愿堕落红尘,受孽海无边之苦,永无翻悔!”
话言未毕,那边女魁星早巳执笔过来,把百花仙子顶上点了一笔,驾著红光,离了瑶池,竟奔小蓬莱保护玉碑去了。
这里嫦娥闻百花仙子之言,正要发挥。
织女劝道:“刚才魁星夫人因不肯开花,已将百花仙姑责了一管,愤然而去,月姊也可略消气恼。
二位如再喧哗,不独耽误娇音妙舞,怕金母要下逐客之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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