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喊了一声洛清河的名。
洛清河捏着酒碗的手一顿,抬眸看向他。
“你纵使是将人抢出来,将那帮玩意得罪透了也无妨。”
老爷子的手掌压在她发顶,轻言道。
“人总要有那么一瞬,该为自己而活。”
北林的后山立着一块石碑,少有人来此,自然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上头原本写着些什么。
温明裳登至石碑屹立处时,山长已经在碑前等了有近半个时辰。
她微微仰着脑袋,目光在其上缓缓扫过,而后抬手躬身拜了一个士子礼。
“若是让朝中人知道你给林相的碑文行礼,恐怕言官能戳着你脊梁骨骂。”
萧承之呵呵笑了声,却没有指责的意思。
温明裳放下手笑笑,道:“后世人臧否功过,不可只看一时结局。
纵然车裂身死,风骨犹存。”
“后世人可以不耻于她之所行,却难否认自她之后数代法度更迭,皆由此起。
大梁吏治法度因她而得以推至今日,可惜明主伯乐难求。”
萧承之背过手,凝视着石碑之上镌刻的文字,深沉道,“而你此番归去,也不知会否与她走上一样的道路。
暂不必言及其他,挡在你面前的第一座高山,便是柳氏。
州府与海政司被你寻了个遍,说说,你心中成算,究竟有几分?”
石碑已是故痕斑斑,抚掌而上灰土簌簌而落。
温明裳拿着帕子将其上的立心二字擦拭干净,而后才道:“若只我一人,绝无可能。
世家盘绕巨木而生,纵有枯朽之态,也非一人可撼。
但我并非全然要与世家为敌,那样反倒得不偿失。”
“你与元辅所想是用尽可用之人,但如今的柳家并不在其列。”
萧承之道,“抱残守缺,刚愎自用,你爹或许尚有可用之地,但其他人……”
“根基犹在,若懂因时而变,朽木尚有一线生机。”
温明裳垂下眸,“只要有心,来日未必没有后起之秀复起于朝野,再现昔日门楣辉煌。
即便当真如同逝水东流,爵仍在,依旧可保族中儿女富足一生。”
“人心总多求。”
萧承之摇头,“权在手,又有多少人能做到毫无恋栈之心呢?你想做的种种,是在虎口拔牙,康乐伯容不得你。
你娘尚在他们手中,这就是你最大的软肋!”
“不论你爬得有多高,只要你心中尚存此念,她便好似系于你脖颈的绳索。”
“我知先生所忧。”
温明裳看向他,“拿捏着我娘,我若要走,便可以不忠不孝之名于朝野抨击我之德行。
我若相请天子强行将她带出,便会落得一个知权责而弄权的名。
言官需看康乐伯三分薄面,总有由头能参我一本。”
而咸诚帝重名,未必会保她。
萧承之扼腕长叹,道:“可有对策?”
“有。”
温明裳微微一笑,眼尾弯起时露出一丝狡黠,“不是想参我吗?那便先下手为强。
先生觉得,朝野上下,是更重实,还是虚名?”
“若此刻仍是元兴初年,我会告诉你是名,当今天子太想延续太宰中兴。”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