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间门内,家具还缺着。
只待补上生活所需的物件,就能住人了。
园东的棋亭已清扫干净,西边的枯池经疏通后,本来蓄了一层池水,眼下已结出薄冰。
沿墙处,被红药划出了许多多处花圃,买了些木芙蓉、点绛唇、龙胆和獐牙移栽过来,没见开花,只在斑驳墙面下染出了几分绿意。
扫晴娘微笑道:“流离这么些年,如今也算是有家了。”
红药腰间药锄沾着土,望着那些花圃,满心欢喜,“这比洗墨居都好些呢。”
李蝉蹲到火边,搓着手,“日后手头宽裕了,咱们便买下这园子。”
涂山兕拍去袖口削椽子沾上的榉木屑,“租园买木材,便把钱花光了,桌椅床柜还没影儿。”
鸦千岁飞到那新瓦上,徐达不再追,从梁上跃下,叫道:“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红药纠正道:“俗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外边传来敲门声。
众妖怪隐去身形,唯独徐达和鸦千岁,一个待在房顶上四处观望,一个留在火盆边烤火,李蝉起身沿青砖路走向园门,两侧园土积了草木灰,一片乌黑。
门外的人是陈皓初、仓曹的一名佐史和两个差人,一匹马,一辆牛车,车上装了许多箱匣。
交谈几句,李蝉便将众人引入园中,佐史吩咐差人搬箱。
那马四腿覆盖长毛,通体俱黑,陈皓初摸着马鬃道:“这旄马可是西蜀巴蛇山的名马,踏蹄如飞,说是妖类都不为过。
足下那头黑驴,看着不像什么名贵品种,应该就是农人家里的寻常黑驴吧。”
李蝉笑道:“正是见它憨傻,所以买来。”
陈皓初笑道:“如今那憨驴也该歇着了。”
说着,陈皓初牵马越过门槛。
那旄马体格雄健,眼神灵动,看见枯池边觅草的黑驴,眼神一扫而过,又见到主屋阶前那窝在火盆边上的白猫,马目一愣,停步不前。
又瞥见屋顶黑影,抬头见到一只乌鸦飞过,旄马鬃毛起伏,畏惧地嘶鸣一声,仿佛前边有什么可怖的东西,连连后退。
这马劲奇大,陈皓初纵使是先天高手,也费了不少功夫才扯住缰绳,一番折腾,旄马退到门外,才恢复平静,却怎么也不敢再靠近那院门一步。
园里,黑驴低头寻食,嗅过阶前石缝,用鼻子拱开压住绣墩草的白猫。
白猫不耐,挥爪作势欲打。
黑驴吓了个激灵,愣了一会,打了个响鼻,又继续低头乱嗅,浑当无事。
门外,李蝉笑道:“那憨驴也挺好使。”
陈皓初牵着缰绳,奇道:“怪了,这马性子不烈,怎么今天……”
李蝉道:“陈判事把它牵走,折成别的吧。”
“也好。”
陈皓初有些尴尬,干咳一声,“李郎若不要,我把它牵到骑曹去吧,按市价,约莫能折成十匹五色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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