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稀觉得,陛下看他眼神有些奇怪。
若是旁人看来,一定会认为?,陛下视线的焦点聚在他的身上。
而无羁正对着他,能清楚看到他的视线。
他看他时,目光并不是集中的,有些涣散,反倒像是透过他在看其他人。
但此时,他身边没有其他人。
尤其是他把手伸向他时,无羁心里更确定了。
因为?他的手并不是直冲他而来的,而是擦着他的胳膊过去的。
无羁心里有千万思绪缠绕,但他一个字也没说,脸上扬起一抹浅笑,微微侧身,攥住了他伸来的那只手。
凛冬已过,初春将至。
太?极殿内门?窗紧闭,火盆不熄,就连覆在他身上的锦衾,都是极为?厚重的冬被?。
可就算这样,他的手依旧很冰,每一根手指都透着十足的凉意,似乎这股寒气渗到了他的骨缝里。
无羁抿抿唇,手上的力度稍稍加重,语气带着几分狡黠,说:“陛下这般看着我,是觉得我身上这套银甲很好看吗?”
其实,当无羁的手触到他指尖的那一刻,霍循就回过神来了。
随着他攥着他手的力度的加重,他脸上的笑意也随之加深,尤其听到他说的那句话后,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霍循微微颔首,轻嗯了声,说:“是挺合身的,何处弄来的?”
无羁上前一步,把他的手放在锦被?上,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略带骄矜:“一个月前,我耍枪赢了祁师父,他特意送我的,刚好合身。”
霍循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模样,心里也甜丝丝的。
这套银甲,原本就是他专门?差人按照无羁的尺寸打造的。
从设计,选材,锻造,尚衣局足足花费了一个半月的时间。
他只是寻不到合适的理由送出?去,便趁着年关给?一众将领论功行赏时,将这套银甲赐给?了祁放。
目前这世上,知道?无羁身世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祁放便算其中一个。
祁放和霍循一样,当年的事情,一直压在心里。
他更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寻找小世子。
秦执年寻到了人后,他便第一时间去看了。
虽然?祁放没了右臂,但依旧死?皮赖脸收无羁做了徒弟,教?他武艺。
而所有的恩赐里,只这套银甲不符合祁放的尺寸。
登时,祁放就猜到了霍循的用意。
没多?久,这套银甲就到了无羁手里。
“祁师父?祁放吗?你耍枪赢了他啊?朕记得,他的枪法?,整个大内,可是无人能及的。”
霍循顺着他的话,像是在哄小孩儿一样。
他这么一说,无羁反倒有些腼腆了,“陛下休要说笑了,祁师父他是让着我。
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哪能比得上祁师父啊。”
霍循但笑不语。
世人都说,外甥似舅。
单单是不经夸这一点,就像极了他。
同时,他也是了解祁放的。
祁放这个人,向来是个耿直的,根本不会因为?无羁年龄小就让着他。
以?往,祁放每次来太?极殿同他说无羁的事情,言语中也都带着几分自?豪,说他武艺日益精进,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如果?祁放当年没有丢了一条手臂,无羁或许不是他的对手。
但现在,他是真的相信无羁方才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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