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之后汪士奇就把郑源强行接回了自己家,他记得郑源走过去伸手摇了摇,苍白的脸转过来,眼睛没有看他,也没有看任何别的地方。
“你这是让我坐牢。”
“你能保证不跳下去吗?能我现在就给你拆了。”
郑源的身体轻轻晃了一晃,没再说话。
当天夜里,他第一次用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汪士奇也算跑过好几年命案现场,那天却是难得的见血慌了神,把人送进医院之后他瘫坐在门边,想给自己点一根烟来抽,抖抖索索好几次才打着火,抽了两口觉得味道不对,回过神来才发现过滤嘴拿反了。
如果老郑在旁边的话,一定会笑话他吧:平时牛逼吹得多狠,关键时刻连句利索话都说不出来,只会医生医生不好了的胡逼乱叫。
姓郑的你个混蛋。
汪士奇盯着自己手上变成淡褐色的血迹心想:你要是救不回来,我也就不活了。
他当然被救回来了,不止一次。
手腕上包着白色的纱布,往下是血,是痂,是温热的皮肉和坚硬的骨头。
伤总是会好的,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他可以等,也等得起。
汪士奇在门外松了口气,正要回屋,客厅里的手机突然尖利的响了起来。
他急匆匆的跑去接,徐烨睡意朦胧的声音传出听筒:“喂?汪队,不好意思又要跑一趟了,嗯,溺水……”
“什么?”
明明知道毫无关系,汪士奇还是忍不住一惊。
徐烨被他突然拔高的声音吓醒了:“哎?你这是还没睡呢还是已经起了啊?”
“你管我。”
汪士奇抄起了沙发上的风衣:“说说,什么情况。”
“嗨,能有什么情况,就是这儿有个报案的,说是一个老头自己在家溺死了。”
徐烨清清嗓子:“基本排除他杀可能性,估计就是酒喝多了,一头栽下去没起来。”
汪士奇嗯嗯的应着,一边开门一边抬脚把屁颠颠跟出来的小黑背赶回客厅:“死在哪?浴缸里?”
“想多了,穷老头一个,房子还没浴缸大呢。”
徐烨一笑:“坐着死的,就一脸盆水。”
***
汪士奇的车在距离事发小区一百米的地方熄了火。
“操!
他!
大!
爷!”
一双灰头土脸的皮鞋伴着骂骂咧咧踏出车门,往上依次是泛白的牛仔裤,风衣,胡子拉渣的脸,烟蒂黏在干裂的嘴唇上,星灰四溅。
徐烨从副驾上连滚带爬的下来,一脸刚下过山车的劫后余生:“我说汪队,咱们下次能不能慢点开,我受得了,车也受不了啊,你看——”
汪士奇没回话,兀自走过去开了前盖,一股青烟呲的冒了上来,他胡乱摆弄了几把,皱着眉摔了烟头。
“妈的,先扔这里吧,看完现场再找人来拖。”
他插着口袋,大踏步的往前去了,临了又回头补了一句:“还有,别叫我汪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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