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块砖头封顶的同时,无边的黑暗也吞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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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命,他接受了顾天晴的交易,接下来的五年里,他报出了四个名字:樊建国,付艳,钱鹏运,孟雪,他们四个,当年分别是那儿的门卫、后勤、教官、医生。
“可是我并没有查到他们在一起工作过。”
汪士奇打断他:“不管是医院内部还是社保机构,都不存在这几个人任职的记录。”
男孩苦笑:“我听院长跟下面安排说过,这些人是特意雇的,临时工,用现钱结工资,这样出事的时候好撇清责任。
那些人自己也清楚,因为钱少,脾气就大,加上每一个大人都有绝对的权力惩罚学员,打伤打坏是常有的事。
顾天雨在的时间不长,但她是最不服管的一个,在那种地方,你知道的……”
郑源当然知道。
传统文化里有一万句关于桀骜不逊的训诫,直木先伐,甘井先竭,出头的橼子先烂,顾天雨遭遇过什么并不难猜。
她逃跑,被门卫抓住,粗糙的麻绳割进肉里;她绝食,被后勤按紧,腐臭的粥水灌进喉咙;她反抗,被教官鞭挞,拇指粗的钢筋抽到腿上,她病痛,被医生枉顾造假,任由她在奄奄一息中挣扎。
没有人杀她,但每个人都对她下了杀手。
顾天晴蛰伏了五年,也许是从孟雪那里找到的突破口——这几个人虽然明面上与当年的成长中心没关系,但也许是葛玉梅给的利益交换,他们养老的医保先后挂在了新生医院下面,有一个还成了孟雪的病人。
他终于找齐了他们,等到了机会,一个接一个的让他们赎了罪。
“说完了?”
“说完了。”
“所以,他在外面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他会跟我说一些,但并不清楚。”
男孩幽幽的吐出一口气,无意识的摩挲着自己手腕上的疤:“我一直不相信他会真的杀人。”
汪士奇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再度打开车门出去了。
郑源一人在车内面对着男孩,回忆很激烈,他的叙述却平静无波,仿佛他只是一个容器,装满了属于顾天晴的过去,却对自己闭口不谈。
顾天晴杀了四个人,可能还有胡励勤和顾天雨的老师,还有他的父母,这一切当然都可以或多或少的跟顾天雨扯上关系,但郑源已经看到了盲点,那是暴风眼的中心,却诡异的波澜不惊。
“那院长呢?”
他问:“说到底,他最想报复的就是院长,为什么顾天晴没有对她动手?”
男孩眼皮一跳,没有说话。
“他为了给顾天雨报仇,杀了虐待她的人,杀了忽视她的人,甚至杀了可能抹黑她的人,但就是没有去杀罪魁祸首。”
郑源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他是来不及还是放弃了?为什么他会死在你手里?为什么他会让你寄出那些信?你跟他还有什么秘密?你——”
——你到底是谁?
他的话还没问完,汪士奇急匆匆的跳进了驾驶座:“坐稳了,我得开一趟赛车。”
郑源看他着急得古怪,问他:“怎么了?”
汪士奇松开离合器,透过后视镜紧紧盯了男孩一眼。
“查到他的身份了,新生成长中心,也就是现在的新生医院院长葛玉梅的独生子,谢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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