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米勒,施密特这样的行内人,自然可以听出他在等待和应和,这首曲子的中心不在于先声夺人的风笛,而在不时间断的竖琴。
到了曲子的后半段,音乐猛然激烈而浓稠起来,手鼓几乎在和竖琴赛跑,风笛一层一层地拔高,仿佛一堵花墙灼然盛放,美丽到了极致,下一步就是凋零。
竖琴铮铮地响了。
维也纳人的脸上带着疑惑。
他们本以为布鲁克纳会介绍一位纯学院派的新人,没想到近了宅院后气氛如此欢脱。
他们于是断定今晚的风格就是喝喝啤酒,听听爱尔兰民谣,这个----王尔德,却给他们带来了纯音乐的《都柏林之春》。
&39;如果不是看着他们演奏,我会觉得我在维也纳大剧院听一场交响乐。
&39;施密特想道,&39;完全不是学院派,但也并非民族风格,这个风格自成一体。
&39;
米勒则更关注乐曲,&39;《都柏林之春》,从未听过的风格,难道是都柏林当地流传的曲子?但是其中又带有一点法国音乐的味道,第二乐章还有点英国的印记----&39;
在短暂的安静之中,四个演奏者放下他们的乐器。
除了来自伦敦的魅影和艾斯曼来自伦敦,另外两个都是在维也纳生活了十多年的爱尔兰人。
其中一个是&39;醉鹅&39;缪勒先生供货的乐器店的老板,另一个是老板的朋友,在一家银行里做小职员。
他们为了音乐来到维也纳,但是维也纳的水实在太深了,完全淹没了他们的声音。
他们爱上这座城市,定居下来,忘记了那些在街头弹木吉他的日子。
爱尔兰已经离他们很远了。
直到缪勒先生带着一位年轻的同乡敲响乐器店的门,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地道的爱尔兰人,连怎么调试爱尔兰竖琴都不会,第一次拿风笛手势就是错的。
请你们教我爱尔兰的音乐,这个人说道:我需要你们一起加入。
他根本不是爱尔兰人,但是他确实懂音乐。
他能用两周的时间学会陌生的乐器,下一天就带来了一首四重奏的曲谱。
他们的每一个建议和疑问,都会在他手下变成更完善的乐章。
他能听出合奏中的每一次错误的颤音,不断纠正直到完美无缺。
他们已经不想音乐很久了,闲暇时的演奏只是为了消磨光阴。
但是这个奇怪的人,这个如此年轻又如此成熟,不像爱尔兰人却让他们想起爱尔兰的人,把他们带到了这个不可思议的舞台上,让维也纳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掌声响起了嘛?也许响起了,非常棒的掌声,但是他们已经不在乎了。
能够在这里演奏一曲,就是他们经年的夙愿。
谢谢,谢谢大家。
请欣赏下一曲,来自爱尔兰的《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
青年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老人再次举起了锡哨,暗自握了握拳,止住手掌的颤抖。
魅影从竖琴旁站起身来,和着手鼓和风笛放声唱道:
夏天里最后一朵玫瑰还在孤独地开放,所有它可爱的伴侣都已凋谢死亡。
再没有鲜花陪伴,映照它绯红脸庞,与它一同叹息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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