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停滞,周围静可闻针。
沈时砚垂眸,面无表情。
这无声的折磨吊得王判官一颗心七上八下,好似人横在铡刀下凄凉等死。
“二十臀杖。”
铡刀终于落下,而王判官面上却是大失颜色。
别说二十杖,就算是十杖,对他这副身子骨也是要了命的!
顾九和楚安也想到了这点,后者上前一步,凑到沈时砚耳边,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道:“王爷,他要是真被打死了,高太后那帮人省不得趁机做文章。”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纵然不去管自个会不会因此受罚,但你想想官家。
高太后会为难你,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让官家难看。”
沈时砚眸色冷然,静了片刻,忽地俯下身扶起吓得浑身瘫软的王判官:“本王仅是与你开个玩笑,怎么当真了呢?”
眉眼从容,语气温和。
一旁的顾九对此叹为观止。
王判官逃过一死,情绪大起大伏,手脚登时脱力,哪还敢再在这个笑里藏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阎王爷面前呆下去,赶忙趁机匆匆离开议事厅,临了,还被门槛绊住一脚,差点摔倒。
楚安岔开话题,笑眯眯道:“这条路暂时是走不通了,咱们现在去哪?”
沈时砚默了默,才道:“怀瑾,我与顾娘子再去趟唐府,你去唐府街坊四邻打听一下柳云苓和唐易的事情。”
打听八卦是楚安的强项,给他一捧瓜子,他能绕着汴京城扯上一圈。
分工完成,两拨人同乘一辆马车到了唐府,各司其事。
唐家现如今已是草木皆兵,府中除了沈时砚昨夜留下的几个官差,还多了几十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手持粗棍,分散于各个角落。
周遭死气沉沉,再配以满院惨白的缟素灵幡,凄凉冷清,恍若一个大型坟中府。
两人穿过走廊,绕到后院,刚行至通往孙氏院子的小径处,忽听几声低低的猫叫,循声望去,便看到几个婆子丫鬟正在附近四处找什么。
顾九想到了昨夜在张氏房间发现的猫毛,恰好他们迎面遇上,便问道:“可是在找张大娘子的猫?”
几人面面相觑,不敢隐瞒,点头称是。
其中一个婆子回道:“平日里那孩子也不怎么爱跑,昨个却忽然不见了,但府中慌乱,便没顾得上寻它。”
孩子?
顾九问道:“张大娘子很喜欢它?”
“宝贝得紧,”
婆子道“大娘子怕耗子,便养了这么个捕鼠好手。”
顾九和沈时砚要去孙氏那问话,便没多问,与她们擦肩而过后没几步,隐隐听见几人低声抱怨。
“以前即便偷溜出来,也只爱往这片跑,这会儿怎么哪都找不到了。”
“会不会是昨个就跑出府了?或是被那凶手”
“呸呸呸,提这事做什么!
准是那畜牲提前感知到有危险,跑了呗。”
……
声音越来越远,顾九感到好笑,心道,你当猫成精了?
然而仅隔了两秒,她与沈时砚不约而同地顿住脚步。
四目相视,皆是沉默。
孙氏正在佛堂,院里的丫鬟看到他们来,便要去禀告,沈时砚却出声拦下。
房门虚掩,顾九推门而入,声响惊动了正跪在金身佛像前念经的孙氏,她回过头,微微一愣后,连忙起身。
“王爷可是有什么事?”
孙氏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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