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飕飕的嗓音,虽是含笑,却藏着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的怨毒。
乐嫣唇线紧抿,袖中微微攥紧,不动神色地防备起来。
卢恒的脚步极其闲雅,仿佛这处并非镇中随意一处屋舍,而是什么高堂明殿之上。
乌靴一步步迈入门槛,停在桌前,在一片岑静中,那道蛇一般的眼神反复吞噬着她。
见到她如此的模样,眼眶红肿,衣衫灰素,不过巴掌大的脸上,灰沉沉的皆是泥尘。
她的额角不知何时刮伤了一块,干涸的血渍凝在那张娇小的面上,如何看如何刺眼。
嗬,当真是狼狈。
卢恒眸中却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一遍遍打量着她。
再这般岑静的氛围中忽地,他忽地开口道:“此次,襄王欲将你赏赐给我。”
乐嫣一听,只觉受到奇耻大辱。
却听又是卢恒转言道:“可惜,不过一女子耳。
如今黎民百姓对你恨之入骨,该拿你祭天,平息民怨才是。”
她心中凌冽一片,饶是如何也想不到被俘之后第一个要面对的竟是卢恒,听他这番字句恶毒之言,乐嫣不由苦笑,叹自己时运不济——
襄王未必会杀她,这人只怕才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
算起来,二人本来还是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呢,怎么不声不响就走到这不死不休的一步?
乐嫣想啊,究竟是从哪里出了差错?
纵使二人间早成了相看两厌的仇敌,可乐嫣仍是忍不住骂他,希望骂醒他,望他不要继续助纣为虐,与虎谋皮。
“本就是南境北境起战之时,卢恒你可知你如今再做什么?你这是在助他谋逆!
届时内忧外患,苦的还不是黎民百姓!
你莫不是忘了你曾经的理想抱负?你说要为民请命,你说过你想要做一个公正无私的国相……”
卢恒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肩头都在颤抖。
“我曾想做为国忧民的臣子,怎奈圣上逼我如此罢了。
他自己为帝不端,登基后连连征伐,叫百姓苦不堪言,又如何是一位好天子?襄王本就是太祖长子嫡孙,名正言顺罢了。
带到襄王登基,内忧自然平定,我自可实现我的抱负。”
他这般狡诈之言乐嫣听闻只觉作呕。
她与卢恒夫妻三载,着实太明白这人的心思,总能为自己寻到道理罢了,全天下只要不如他的意,便都是错!
可什么叫皇帝逼迫他?
分明是他自己混账在先!
“你听不懂我便再与你说一次。
我与你义绝与皇帝无关,我当年喜欢你时情真意切,我分开亦是累了倦了罢了。
你且听着,一切的一切都与旁人无关!
怪只怪你优柔寡断,首鼠两端!
怪你心思深重次次弃我于不顾!
如今你怎可指责旁人!”
卢恒猛地捏住她玉盏一般的下颌,将她面容高高抬起,宛如毒蛇一般冰凉的气息在她面颊上游荡。
“我鼠尾两端,旁人难道不是如此?便是连天子,坐拥江山之人身处我这般,不也是转头弃你不顾。
乐嫣,被废的滋味可好受?被万民刁难被臣子逼迫的滋味如何?我与他,本质上有何区别?”
乐嫣挣脱不开,便干脆不挣扎,一副甘愿赴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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