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从他这几个月的观察来看,他的便宜爹和大哥,包括二哥,都是向着自家人的,没有什么霍霍自家人的心。
一家人心齐,可以少很多顾虑。
他说道:“送山菌豆芽这样不难得的平常物什给父母,我派奴仆前来即可。
可送青铜马鞍、鹅绒袄这等自己做出来的贵重物什,那自然是要亲自送到父母手里展示用途的。
我想,儿子送父母礼物,与父亲送天子贺仪,应该是同样的道理。”
镇武侯的眉头微动,若有所思地抬眼打量着裴三郎。
裴三郎继续说:“若年节里,儿子与兄长们、父亲的部从们一起给父亲献礼,礼由仆人收下后,清点登记,父亲什么时候能见到儿子送的礼?”
镇武侯:“……”
多半就直接压库里了,或者是等到整理物什的仆从报到管家那,管家再呈报上来。
要是仆从往珍稀物品里在拟在名单中一起呈献上来,再珍贵的东西,扎堆放在一堆物什里,也都不显得有多珍贵了。
裴三郎继续说:“父亲与太卫、太戍同在朝城,若有豪商手中有珍惜奇物,送予太卫、太戍却不送予父亲,父亲会做何感想?”
送礼是门学问呀,大哥。
送礼的方式不对,会把人得罪死的,不如不送。
镇武侯能有今天,脑子自然是够活络的,以前只是没想那么多,如今让小儿子一点,哪能不明白这个理。
他问裴三郎:“你是怎么想到的?”
裴三郎说:“卖袜子手套跟卖马鞍除售价和买东西的人不同外,其它并没有什么不同。
儿子送父亲礼物,与父亲向天子献贺仪也并没太大区别。
送了礼,旁人见到有好物什,想求购,然而东西有限,卖给谁、先卖给谁,这就得排个前后顺序。
我有父兄庇护,不惧豪商们,让他们自报身家来历,再依据他们的实力排个先后即可。
京中王公显贵众多,便如儿子不敢让父亲与兄长们排先后顺序,得自己根据父母、兄长、嫂子子侄、朝城士族、豪商由高往低排。”
镇武侯一想,是这个理。
只是他琢磨来去,总觉得哪里有点怪异,却又说不上来,只得作罢。
裴三郎看镇武侯这情况,就只能做出两手准备。
一个是镇武侯送礼送得很漂亮,马鞍的市场宣传效果很好,来求购的人络绎不绝,从市开启一项暴利的买卖。
第二样,被截糊。
以镇武侯在京里的根基,这点的可能性占上九成。
王公贵族豪门大户家都有工匠,拿一具马鞍过去拆开照做就成。
有样品,又不是什么需要高精技术的东西,要不了几天就山寨货满天飞了。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裴三郎略作思量,走身去到坐在矮桌旁的镇武侯身边,压低声音问镇武侯:“父亲,您能像儿子见您这样,自己去求见天子吗?”
镇武侯还在琢磨怎么送马鞍的事,听到裴三郎的话,心脏都跳了好几拍,用一种“你又想做什么”
的眼神看着裴三郎,警惕地问:“何事?”
裴三郎问:“能,还是不能?”
不能,就什么都没得说了,早点洗洗睡吧。
镇武侯说:“你父曾为天子亲随,得天子亲赐镇武侯。”
他掀开胸前的衣服,露出一道又长又深的伤疤,说:“此为天子挡刀所留。”
他又亮出镇武侯印,“凡王公贵族各地诸侯,若有要事,皆可请求面见天子。”
这个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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