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那位梅二娘刚进南药房时也是如此,被朱茂寻理由关进祠堂杀杀威风,搓折她的心气,到最后才让梅二娘心甘情愿对他俯首称臣。
何秀瞧着陆曈,眼底是浓浓悲哀:“陆医士……”
她像是看着即将陷入泥沼的同伴,焦急痛苦又无能为力,唯有遍遍自责。
陆曈默了一下,道:“阿秀,你帮我带一样东西给梅二娘。”
何秀愣住,“什么?”
陆曈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纸笺,隔着栅栏塞到她手中。
“这是……”
何秀一面惴惴,一面将纸笺藏进怀中。
“替我跟梅二娘带句话。”
陆曈说完,附耳在何秀耳边,低声几句。
女子听完,面露惊愕:“陆医士为何要这么做?”
陆曈没说话,低头咬了一口馒头。
馒头又冷又硬,咽下去的时候,嗓子也能觉出其中粗粝。
南药房的饭食总是如此,银子全进了朱茂腰包,平人医工在此处,过得不如朱茂的一条狗。
可人毕竟不是狗。
过了一会儿,她才看向面前人。
“因为我想离开这里。”
……
宫廷内苑这些琐碎事宜,传到三司时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段小宴得知陆曈被罚跪神农祠时,已是深夜。
卫所里其他人都奉值去了,只有萧逐风在案前翻阅公文。
段小宴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没见到裴云暎影子,遂问桌前的萧逐风:“云暎哥怎么不在?”
“他出城去了。”
萧逐风头也不抬,只问:“怎么?”
踌躇一下,段小宴上前,半个身子趴到桌上,凑近萧逐风压低声音:“我刚路过翰林医官院,听说了一件事,陆大夫,就是仁心医馆坐馆的那位,先前不是去南药房了嘛。
也不知在南药房里犯了什么事,被关进神农祠罚跪。”
萧逐风神情一顿,很快回神,“哦”
了一声。
他一向寡言,段小宴敲敲桌子,“我们不去帮帮她吗?”
萧逐风抬头,面无表情道:“为何要帮?她是你何人?”
段小宴一噎。
要说从前,段小宴还觉得自己与陆曈称得上朋友。
但后来望春山荷包陷害一事,已证明这朋友情分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按理说,陆曈进宫如何与他无关。
不过,每次听到陆曈被人刁难或是情况不妙时,他又会忍不住为陆曈提心吊胆。
段小宴自认从前也不是上赶着犯贱的人,思来想去,大概是因为陆曈长得太好,让人很难生出恶感。
“要不叫青枫传信给云暎哥,他对陆大夫的事一向上心……”
段小宴剩下的话在萧逐风谴责的目光下渐渐偃息旗鼓,半晌,小声道:“这也不行吗?”
“不要做多余的事。”
萧逐风警告,“此事与殿前司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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