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只扮演女人或女孩的角色,但他以一种轻快的优雅来扮演她们,就像一面特别棒的镜子。
他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他就是个精灵。
由于他的身段具有令人愉悦的流畅性,所有的情绪和情感与其说是表达出来的,还不如说是被他转换成了音乐进而流淌出来的。
在一次与肯尼思·泰南的谈话中,曾是圣丹尼斯学生的玛莎·葛兰姆回忆说:
“我一直对东方戏剧着迷……梅兰来美国的时候,我去看了。
他是当时华夏最伟大的演员,总是扮演女性角色。
他是那么不同寻常,既是一个完整的男人,又是一个十足的女人。”
特别值得一提的还有作家兼报纸专栏作家卡尔基钦的评价。
基钦将梅兰芳与朱利安埃尔丁格、卡罗尔诺曼等此时丑国的男扮女装演员进行了比较。
基钦认为绝大多数丑国男扮女装的演员“只是个怪胎,很少有才华”
。
而梅兰与之完全不同并且还合情合理,因为胡夏有着历史悠久的乾旦传统,台下的梅兰芳是一位对家庭有奉献精神的、有家室儿女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梅兰高超的艺术技巧使得人们在观看他的表演时已然“忘记了性别的视角”
。
著名的美国艺术史学家海厄特梅尔同样也对梅兰“消除了写实细节的”
“超然”
艺术印象深刻。
梅尔一度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指出:
“梅兰的表演既不像歌舞杂耍表演里男扮女装者那样古怪反常,也不会像写乐描画的霓虹女形那样怪怪地苍白傻笑。”
基钦很可能既忽视了梅兰早期的乾旦生涯,也忽略了成名后的梅兰在舞台下的社会生活。
他们的评价,和大多数丑国评论家的观点基本一致,代表了对梅兰的艺术予以本质化和审美化的做法。
这种反写实和非历史的现代主义方法宣称,梅兰的艺术代表了据称连女演员也无法企及的本质的、普遍的和永恒的女性特质。
在这方面,西方反写实戏剧的审美现代性,与定义了梅兰芳所代表和捍卫的乾旦艺术的华夏戏剧的审美传统,形成了合力。
此外,这种既现代又传统的审美化还掩盖了这样一个事实,即女性的本质是被男性视角定义的,因此这种女性本质到头来只是男性对女人味的重构。
这种女性本质绝不是普遍的或永恒的,而是受到了社会和文化语境的制约。
事实上,对于激进的当代戏剧改革者来说,本来也没有什么是普遍的或永恒的,他们攻击梅兰的艺术太过精致、贵族和颓废,试图彻底颠覆传统。
但就连后现代女性主义批评本身,以及它对男扮女装艺术及其传统与现代看法的批判,也都不是普遍的或永恒的。
梅兰在艺术上的成就,几乎到了华夏人都家喻户晓的程度。
但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却鲜为人知,他还是个家财万贯的大富豪。
至于梅兰具体有多少钱,其实很难说清楚了。
但当时京城里的人送给梅兰一个外号叫“梅半城”
。
意思就是说,梅兰平生积攒下来的财富,足可以购买半个京城。
当然,这个外号多少有点夸张的成分,但如果没有巨额的财力,显然别人也不会用此称呼。
梅兰演一场戏,报酬约为三、四百银元。
这钱在那时候可是一笔巨款。
一个北京的五口之家平均每年开销约为100-150银元。
梅兰一场戏下来赚得的报酬,就足够养活一个普通家庭三年了。
而且,梅兰天天都可以上台表演,而不是像后世歌星开演唱会那样,搞一次都要准备好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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