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将落,百花当杀——
明月峡一役的目的,是因预判了自己的结局,要赶在陨落之前,削减世家的力量。
固然算与世家撕破了脸,可世家力量越弱,后人才更有得胜的希望。
但望帝问的并非此事,只道:“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昨夜,张仪击败日莲宗宗主尉迟宏,凉州剑印也落入他手。
但普天之下,大能修士不少,竟无一探知他是如何赢的。
昔取瀛洲、夷州、齐州三剑印,不过牛刀略试,以这三州君侯本身所用的功法应对,看不出深浅;及至中州,却又是兵不血刃,便与陆尝较出了高下,仍未露功法。
你信中却言,此人修的是《太玄真一本经》——是令尊生前告知于你?”
“陛下为何会有此问?”
周满看向望帝,目中忽然带了几分审慎,“您该知道,他当年虽于黄山光明顶挂剑退隐,但那柄剑与他心神相系,已在十年前的一夜忽然崩碎,坠入深崖。
他久已陨落,张仪却是今岁才在天下现身,您怎么会猜是他告知?”
望帝与她对视片刻,方道:“这《太玄真一经》乃是上古传说中的功法,修界素来只闻其名,从无人见过真经,更莫说辨其来历。
若非你父母的缘故,凭你年纪轻轻、金丹修为,如何得知?”
这般说,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周满总觉其中似乎有异。
但此时也并非追究的时候。
她对张仪的了解,自然是从前世而来,而且是对照武皇所留的第十二道金简才知张仪所修的乃是上古时的无上真法,只是这些也无法如实以告。
周满想了想,问:“陛下一生,可有秘密不愿告人?”
望帝眼皮一跳:“你的意思是,这也是你的秘密,不想告知于我?”
周满镇定:“正是。”
望帝笑了,但心道来日方长,以后总有机会试探出来,眼下并不着急,便道:“那除了这些,关于此人,你还知道什么?”
周满听得此言,神情忽然复杂:“知己知彼,为的是百战不殆。
陛下此时还询问张仪,是没想过要认输吗?”
望帝反问:“为何要认?”
周满心中怆然,只道:“此人实力深不可测,也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何方。
以陆君侯大乘期的境界都不战而败,便知其实力远超大乘期许多。”
张仪的深不可测,只有交过手才能领略。
纵然她前世修《羿神诀》,更得上古时大羿射日所用的倦天神弓在手,对上张仪,也不敢说那一式“有憾生”
能取走其性命。
若说那位从未与她谋面的神都公子王杀,是横在她心中的一根利刺,那这位代他在外行走的天人张仪,便是盖在她心头的一片阴霾——
她半步天人之境,是自己竭尽全力,只到此境;
可张仪的天人之境,却好似是这世间最极致的力量便是此境,是以他才只在此境。
周满续道:“他一路自瀛洲西来,只取剑印,从不伤人,若顺从其命,将剑印拱手相让,想来至少性命无虞。”
正如前面五州君侯一般,在与张仪交过手后,深知双方差距犹如天壤,连半点决死之心都难以生出,便拱手将剑印让人。
周满这一番话不好听,却是实话。
望帝闻言,沉默许久,只望向剑阁外那为白雪覆盖的剑顶,巍峨的剑关在清晨的日光下好似裹上了银装。
他微微笑起来:“有的事,终究会来,没有人能逃掉。
老夫生平不爱与人争斗,才偏居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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