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静地说着话,仿佛没意识到话里的嘲讽一般,“再者,不举之症难治,医官们治不好,索性说成肾囊痈,让大人觉得有希望,也能继续赚钱诊银。”
这话直白得让人觉得冷酷。
金显荣并不愿意相信。
可是……
他先前就找人问过,寻常人得肾囊痈,不过个把月也就好了。
何况这两月以来,药吃着、方子开着、医官瞧着,却半丝起色都无。
虽然他口口声声骂医官院一群庸医,但好歹是翰林医官,多少有些本事,怎么会被一个小小肾囊痈难住。
但若是不举……
他抬头看向面前人,神色有些不定:“你说那些医官诓骗本宫,但你也是医官,怎么敢说实话?”
“我么?”
陆曈想了想,“可能因为,我是平人吧。”
“我是平人,在宫中并无背景,来之前也无人告诉我这件事。
我若知道,或许为了明哲保身就不会说出口了。
再者,医官们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许是早就决定挑只替罪羊,所以选中了我,来告诉大人真相。”
金显荣愣了愣。
眼前女子说得平淡,倒是没有半分怨气,他自己身在官场,如何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医官院推举一个平人女医官出来当筏子,说白了就是不想惹祸上身。
可他们为了保全自己居然对他隐瞒病情,也不怕耽误他将来一生……这群无耻之徒!
不举之症……不举之症啊!
他霍然想到自己那位过世的老爹,也是年过不惑渐渐地不能行房,多遭后院背地耻笑,终日郁郁,没几年积郁成积早早去了。
可他要等两月后才三十五呢!
金显荣无力瘫倒椅子上,再无方才陆曈进门时的意气风发,如被霜打蔫儿的茄子,脸色苍白着开口:“如此说来,本官这不……这病真是不举之症?”
不举之症从来难治,下山路向来比上山路难走,这些年他身边认识之人,包括他亲爹,一旦阳虚,就如江河日退千里,再无花红之日。
再说……他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也有数。
“大人病情与旁不举之症不同,表现出来与肾囊痈有几分相似,若不及时诊治,随着时日流逝,大人器物会逐渐红肿加剧,痛痒难当,直至溃烂,到最后,为了保全性命,需得……”
她回过身,目光如冰雪沁骨,缓缓流过他腰间,一字一句地开口:“割除坏死之肉——”
随着她最后一句说完,金显荣只觉下身一凉,仿佛看到了有人拿着薄薄刀片一点点剔除自己身下死肉,顿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这怎么能行?”
他捂着下半身,仿佛现在已被人阉了一般,在屋里无头苍蝇般乱窜:“找人,本官要找最好的医官给本官治!
不管付多少银子!”
陆曈低头收拾着医箱,悠悠道:“医官院指来的医官宁愿说谎也不愿意告诉大人真相,说明这病对他们来说很棘手,否则也不会换了这么多人来行诊了。”
金显荣乱嚷的声音一滞,内心一片冰凉:“这么说,本官这病是不能治了?”
他才三十五,难道就要走他父亲的老路?
他还没活够呢!
“能治。”
忽然间,他听到一个仙乐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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