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枝常问往来秦国之民甚多,为何不将家人接到秦国,他说父亲很久都没有确定,后来来信只说待家中幼弟与小妹收拾妥当再决定。
吕泽从井陉大营回来后对张良这人倒是颇感兴趣,一度他倒是心向何处?案上的徐徐檀香还在燃着。
阿枝见嬴荷华放下子思的《中庸》,她一改往日的沉默,“公主在看中庸?”
许栀对这个寡言的侍女今日开口说话颇有几分惊讶,她朝阿枝笑了笑,将手中的竹简了一个角。
李贤说过,阿枝是怀清的人,她这时候开始开口,是要讲一些关于怀清的事情了吧。
许栀从那些人精身上学到了后发制人的要义。
“阿枝你断文识字吗?”
阿枝念出简上的第一列文字,“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
她见嬴荷华看着她,眉毛轻轻上挑,神态自如,她是在等着自己后面的话。
阿枝知道拐弯抹角没有任何好处。
她直言道:“公主聪慧,我不愿欺瞒。
您可还记得去往雍城的路上,您的车辙损坏,这才令您下了马车,随后遇到韩人的伏击。
车辙乃是人为损坏,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许栀连头也没有抬,只是淡淡道:“老师这样做,有他的用意。”
阿枝略微惊讶,这小公主以为是张良,她对张良的放纵是已经到了不顾性命?“车轮毁坏不是出于张良先生之手。”
许栀也并没有抬头,她随意一问,“那是谁?”
“是李御史。”
李贤?许栀这才愣了一下,只听阿枝继续说。
“李御史在出使之前命人着手制了韩弓与车轮的轴心。”
自从被身边的侍女背刺的次数多了,许栀不大相信阿枝之言。
何况若真是李贤,也是他用来设计张良的,他曾想弄死他这对她来说并不算秘密。
她甚至觉得,李贤若不这样做才不像是他,他原本就不是个光风霁月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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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同我说这些?”
阿枝见嬴荷华的凝滞只是一会儿,神情一点儿没有大的起伏。
许栀这些天一直在想与郑璃怎么言说关于赵嘉的事情,她并不想和怀清的人翻李贤的旧账,若真要论说,还是等到回咸阳比较有时间。
“车辙事小,却可见公主身侧之人事务庞杂,不能恒心一之。”
许栀笑笑,“商贾又如何不是为利趋走?”
阿枝一怔,随即又愕然,李贤早把她的身份暴露了。
可惜怀清不在,李贤这人她也有几分看不懂了,他到底是在借嬴荷华的位置往上爬,还是真就如他所言无欲无求?不过就他在蜀地做的事情,手段阴狠,果决凌厉,又那般狮子大开口,简直不可能是无欲无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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