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行事恣肆、性戾不逊的裴璟极罕见地露出此般神态。
然而齐太医却有些魂不守舍，明显是被什么震住了一般，待裴璟说完后好一会儿才兀自缓过神来。
他神色踌躇地看了几眼裴璟，又看看这屋中侍立的其他人。
裴璟心领神会，让这屋中的人全都出去。
待人都离开后，裴璟才看向满脸惴惴不安的齐太医：“此时已经无人了，太医有话不妨直说。”
齐太医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将自己发现的如实道出——
“不敢隐瞒殿下，下官方才施针时便察觉不对……”
他回身望了一眼昏睡安静的姜鸢，说道：“姑娘体虚寒凉，远非自身体质，实乃毒物所致。”
齐太医见他似有急怒之态，不由出声安抚道：“殿下稍安勿躁，依下官所看，这毒……在姑娘体内存在已有十余年之久，应是从母体携带而来，自出生便有了。”
阿鸢的母亲？
裴璟怔忡片刻，姜鸢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之前他带她回府时派过人去调查她的身世，也都一无所获。
齐太医：“最令下官惊异的是，姜姑娘体内的毒，不是其他，正是自十几年前便已绝迹销毁的寒毒！”
寒毒……
裴璟头脑中飞闪过一段皇家往事，喃喃道：“是……早已故去的长公主昔年所中的毒。”
“正是如此。”
齐太医是历经过三朝的人，对大梁皇室忠心无二，声音激昂地说道：“当年战乱之时，长公主为了保护先皇，替先帝挡下了前朝余孽党羽射来的箭簇，而箭簇上便涂了寒毒。”
“这毒世间罕见，乃是前朝皇室秘制，老身与数位同僚耗费数月依旧无能为力，也正因此毒，长公主缠绵病榻，在生产后便撒手人寰。”
先帝痛失这位情意深笃的姐姐，遂下令将前朝皇室有关此毒制作之方扔进烈焰中焚烧殆尽，使其永久消弭于世间。
换言之，这寒毒，如今的世上早已无人能制。
结合种种来看，姜鸢如今的身份……也是昭然若揭了。
裴璟眸光明灭，袖中的双手亦是时松时紧。
好半晌，他方看向齐太医：“……本王必会彻查到底，可此事关乎重大，还望太医严守口风。”
齐太医连连点头：“这是自然，下官明白。”
待太医离开后，裴璟方走近犹自昏睡的姜鸢。
眷恋微沉的眸光掠过她娟秀清美的眉眼轮廓后，神思中一闪而过曾经没有注意的细节。
他动作轻柔地撩开她的里衣与身后的乌发。
一处绯红的胎记赫然显露于那雪白的肩背肌肤间。
这亦是他头次在青天白日下察看，裴璟微眯起眼——
那胎记，竟神似凤凰展翅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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