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了一筷子菜，进入口中的一瞬间她便深深地叹服了。
他真不该去做夫子，这厨艺，做个厨子是绰绰有余了！
并不是因为对比她的厨艺，她之前吃过的美食珍馐也不在少数，周书言的水平绝对算上等水平了。
见她将筷子送进嘴里便沉默发呆，从落座后便一直漾着笑意的周书言瞬间紧张起来，关切问道：“姜姑娘，怎么了，是不合胃口吗？”
他说着，素来温和从容面上落了几分窘迫惭愧：“我也不知道你口味如何，都是估摸着做的，你要是吃不惯，我再去给你——”
“不不不……”
姜鸢咽下口中菜，双眼恳切地望着他：“很好吃，真的很好吃，我已经很久都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屋子有些昏暗，但她径直望着他的水润眼眸却格外明亮，他耳后染上薄红，愣了几秒才道：“那、那就好。”
*
永兴四年春。
圣上得胜归京，将月氏打得节节败退，如丧家之犬般苟存求和。
大梁百姓无不欢呼喜悦，纷纷称赞圣上英武圣明，是大梁之幸。
而圣上率领大军不日启程回京的消息亦是传遍了整个宫中。
但帝王居住的乾清宫与养心殿等几处、伺候过圣上的宫人却颇为人心惶惶。
毕竟那几年，陛下时而暴怒杀人的举动确实让他们胆战心惊。
帝王圣驾回宫已是夏日。
经历过边境风霜摧打的裴璟面容并未有多少改变，只身上的气势越发凛冽慑人。
但好在，从回宫后的日子来看，这几年他约莫是对屠杀感到了厌倦，即便心疾和梦魇仍然频频发作，但他也不再喜肆意杀宫人了。
眼下，他将全身心都投入了另一桩事中。
永宁宫。
柔嫔正抱着已经五岁的太子，陪他玩着玩具，听得秋蓉在耳侧惶然的禀报，瞬间变了面色。
“圣上竟荒唐至此？”
圣上回宫后不久，大批的和尚与道士便堂而皇之地被征召入宫，连日连夜地在宫中念经做法，据说是圣上此次出征，不知在何处偶然见得了民间道士起坛做法，意在召回亡魂的举措，回宫后便连下多道旨意，命各地知府将当地有名的道士和尚皆送往宫中为皇后诵经做法。
历代王朝末相，皆出自帝王擅信妖道诡术，以至朝政荒废、奸邪当道。
此举，绝非明君所为！
旨意颁下的第二日早朝，便有刚正的朝臣站出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企图让圣上迷途知返收回成命。
可上头那位却充耳不闻，更是在那朝臣跪在殿中凄声高呼“皇后已逝多年，早已不可归来，望陛下切勿被妖道术法迷惑了心智”
时勃然大怒，疾言厉色地当众喝令革去那人官职，又命禁卫军即刻将人拖出去杖打。
而从前几日开始，陛下更是褪去了帝王服制，换上了道服在寝宫中被众多道士围绕着诵经做法，日夜不休，红线铃响，场景甚是诡异。
周婉茹听了秋蓉的描述，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陛下，是越来越疯癫无状了。
“柔娘娘，你把我的手捏疼了……”
太子怯怯抬眼，奶声奶气道。
周婉茹这才缓过神，松了手。
她看着依赖地靠在自己怀中的孩童，那颗惶然不定的心终于有了些定数。
不管如何，陛下唯一的子嗣便是太子，他将来即位是板上钉钉的事。
自己只要照顾好太子，依然能得到想要的权势地位。
这样想着，周婉茹笑得更加温柔，继续陪他玩着手里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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