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男子真的失节,哪怕是失去最大的气节投效叛逆,也不能叫失节,都是有苦衷的。
这就是她曾经生活的世界。
砚君微微地绷紧嘴角。
她堂嫂误以为这是一种讥讽,岔开话说:“你父亲的世交吴老爷、刘老爷,那才是有门路有办法。
你不妨去找找他们。”
“我是要找他们两位帮忙的。”
堂嫂听这话,稍微放心,说:“今天时候不早,不能赶路了。
我给你寻个住处,明天一早再走。”
夜幕初降,竟然不留她住下。
做事绝到这个地步,砚君虽然始料未及,却不想求她,当即起身告辞。
这家的仆人像是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借着迷蒙夜色,送她到镇上客栈,倒也是个干净清静的所在。
仆人说:“有跑腿的差使,小姐尽管吩咐。”
神情中却有轻蔑,好像她不配使唤他。
砚君淡淡地说:“不用。
我自己做得来。”
他更难掩诧异:旧世官宦人家的千金,就算自己可以做,也不应该同人打交道,要委托给仆人才对。
砚君昂然打发他回家去,从藤箱里取出短剑压在枕下,准备去吃晚饭。
开门时,对面的住客也迈出房间。
两人面对面愣住。
“七爷……”
他有些发怔,好像以为面前不是真的她。
片刻之后点了一下头,问:“你怎么在这儿?”
砚君想起她的亲戚,心里沉甸甸的,苦笑说:“有的地方,离开就回不去了。”
又问:“你呢?”
鹿知想了想说:“大成天王派来的人接走火铳。
我在这里休息一晚。”
他跋山涉水从来没说过需要休息,到了这里却要休息?砚君随便猜:“看来那个笑面虎,发起怒来很可怕。”
他抿了抿嘴唇,不置可否,却问:“你没事了?”
砚君拿不准他是问她情绪好了,还是问她得了闲。
而他又像是后悔提起这话题,无措地干咳一声。
砚君由此清楚他想问的是她还怕不怕。
“这么吞吞吐吐,真不像七爷你的风格。”
她低声说:“大概我的余生,做不到用‘没事了’来带过今天的事。
不过……我可能会理解他们赴死的态度。
有朝一日。
但不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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