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启的家,砚君只在小时候去过一次。
她陪着母亲和吴夫人结伴进香,回来时进去坐了坐。
那回两位夫人都许了求子的心愿,砚君的母亲真怀了男胎,可惜母子双失。
而吴夫人又连生了两个女儿。
乡里讥笑说,吴老爷,以后你们家可以安心啦,盗贼都不偷五女之门呐!
吴文启非常生气,反击说:“难道为了求一个儿子,像苏夫人那样生到死才好吗?”
苏牧亭丧妻之后,好多年里提起亡妻仍然伤心,听说这话,几乎动了绝交的心思。
不过他知道吴老爷的脾气,过了一段时间就不计较,但是不再带着女儿登门拜访。
这种事情通常是言者无心,吴文启并未察觉有哪里不对,只当苏牧亭不再来访是一种乖僻,跟隐居、拒绝出仕是成套的。
他自己还时常拜访苏牧亭。
明明话不投机,他也想要听一听苏牧亭的驳斥,好像缺了这一盆兜头的冷水,做什么都不踏实。
可能只是因为,苏家和苏牧亭是他从小没越过的坎儿,他祖祖辈辈都没越过去,精神上深深地划了一道名为自卑的鸿沟。
为营救苏牧亭,他十分卖力地周旋,就像他当初想要挽救昱朝。
值不值得,他自己倒也没有想过。
听说苏砚君回来了,执意要见他,吴文启有些吃惊。
按照规矩,她出了嫁不应该再同父、夫、子以外的男人会面。
管家凑到他耳边嘀咕几句,吴文启更吃惊了:“怎么可能和三花头一起来的呢?不会有这种事!”
“哎呀,老爷,大街上都传开啦!
众目睽睽之下,哪有假的!
这个人可不能见呀。”
管家凑到他耳边提醒:“天王疑心那么重,得知老爷和三花头辗转牵连,绝非小事啊。”
吴文启不需要他来提醒。
稍想了想,说:“这样吧,告诉她,我知道她的来意。
我和她父亲是几十年的交情,我当然是尽心尽力救人。
除非她有扭转乾坤的法子,需要面授机宜,否则就是这么些话,不必见了。”
过一会儿,管家送来一只洋铁皮盒子。
吴文启问是什么意思,管家说:“老爷看了就知道。”
盒子里整整齐齐码着满满的金条。
吴文启大吃一惊:“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她还在不在?”
得知还在小偏厅等候,他抄起有些沉的铁盒,大步走去。
吴夫人是前几年病逝,大女儿和二女儿相继出嫁,负责接待苏砚君的是吴家三小姐,和砚君同年。
吴文启进门就见女儿一脸晕头转向的表情,想必是苏砚君跟她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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